Hell
死亡是什麼樣的感覺?
若有人向少年提出這樣的問題,首先毫無意外的,會先得到冷眼或是白眼,也許還會多上一句毫不客氣的冷嘲熱諷。
隨後,少年或許會一言不發的離開,留給那人一個單薄的背影;亦或是留下一句話,令人摸不著頭緒。
「看你是怎麼死的。」
少年在說這句話時,語氣淡漠,隨後便沒了身影。
讓人不禁懷疑,少年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在怪物的腹中,可被稱做是胃酸的物質浸泡了他半個身子,腐蝕性的強酸接觸到皮膚產生熱辣的痛感,刺痛與燒灼的感覺交互作用著。
傑多沒有飛躍。
這是戰鬥最後的結果,不斷的使用自己的力量操作著因果,試圖改變著戰局的走向,就是不希望這種能力被對手給奪去。
粉碎那個球體的同時,瑪格麗特的影像也跟著消失,而自己也被拖進了怪物的口中。
這是平手或是勝利了呢?傑多想著,身上傳來的疼痛感不斷擾亂著思考。
不管改變多少次的因果,進行多少次的飛躍,自己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就像那個女人所說的,他能改變走向,卻影響不了最終的定論。
不論這場戰鬥的結果是什麼,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就是結論。
傑多笑了出來,這樣的動作牽扯到了皮膚,腐蝕所產生的灼傷與刺痛感幾乎讓他昏厥。
這個情況就是現實。
疼痛、難受,但卻無比真實的世界。
「……好累。」
身為流浪者的少年說著,任憑身子沉入酸液當中,疼痛當即遍布全身。
傑多沒喊出聲,即使強烈的痛覺刺激他的神經,他仍沒有慘叫出聲。
連感受痛楚的力氣也逐漸失去。
意識逐漸模糊,回憶的走馬燈在眼前隱約閃過。
空無一物的水桶,下著雪的寒冷天氣,刺骨的低溫與逐漸失去的體溫,不斷砸在母親身上的酒瓶。
站在屍體所堆疊的而成的小山上,望著天空,溫熱的血液仍黏在身上。
兩軍對峙的戰場上,不斷操縱著因果改變著戰局走向,將形勢逐漸導向對其中一方有利。
充滿毒氣的貧民窟街道,自己逐漸失去意識的身軀,橙髮的劍士仍在與敵人對峙著。
人生到了盡頭時,會看見自己經歷過的一切。
「哈哈……原來我活了這麼久啊……」
不斷重複著死亡,自己所擁有的力量讓自己重複經歷著同一件事,明明年紀沒那麼大,但總結起來,自己的人生比其他人還多上好幾倍。
那麼,這樣就夠了吧?
不必繼續再痛苦下去了吧?
──你想回去嗎?
黑暗中,傑多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他有著模糊的印象,在那個世界的夢中,在那片熱霧中所聽見的,一模一樣的聲音。
回去?回到哪去?他聽見自己問著。
──活下去。
活著,聽到這個詞彙,傑多的笑容有著諷刺。
如果活著,就意味著有再次死亡。
我不想,好累。
他聽見自己拒絕那人的話語,語氣中應該是笑著的。
「就讓我走到終點吧。」
傑多閉上了眼,讓意識逐漸遠去,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