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
為了完結
「凱倫貝克,這次汝又想要什麼?」
「我 。」
「這真是有趣的願望……不論付出什麼代價?」
「是的,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那麼——」
「——拿全世界的生命來換吧!」
□
「唉……」發出輕輕一聲嘆息,凱倫貝克走下床將隨地丟著的衣服穿上。
「怎麼嘆氣?不滿意嗎?」躺在床上慵懶的抽著雪茄的婦人問。
「怎麼可能呢?夫人的身體讓我欲罷不能呢。」凱倫貝克轉頭帶著勾人的笑容說。
「你這小子……!」年屆四十的婦人臉上浮出紅暈。
「昨天的音樂會,不知夫人您覺得如何?」凱倫貝克邊套上褲子邊問。
「很好啊,世界知名的音樂家就是不一樣。」
「承蒙夫人喜歡。那,夫人不介意我離去前再為您演奏一首吧?」凱倫貝克依舊保持著笑容。
「好啊,早晨來點音樂也不錯。」婦人吐出一口菸。
凱倫貝克將琴盒打開,把被保養得亮晶晶的琴取出,左手拿琴,右手執弓,朝婦人微微傾身後,接著深吸一口氣,弓搭上弦,一首樂曲開始了。
就像猛力把一顆球往上拋一樣,一開始很低卻很快,然後越來越高,但也越來越慢。到了最高點時,停頓了下,接著用自由落體般的速度掉落,碰到地面時,在地上彈跳了幾下,最後在地板上滾動,越來越慢,越來越慢,停止。
「為您獻上一首即興曲。好好睡,夫人。」朝著婦人深深一鞠躬,接著收好琴,頭也不回得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婦人動也不動,雙眼失焦,陷入了永遠的沉睡之中。
□
「凱倫貝克先生,您來了啊!等您好久了!」
「發生了一點小事情,只好步行過來,真是對不起攘您久等了。」凱倫貝克抱歉得笑笑。
「沒關係沒關係,您趕快去後台區準備吧!」今晚,凱倫貝克受邀於全國最大的音樂廳演出,全國各地的名門貴族、習樂之人紛紛前來瞻仰這被譽為天才的年輕小提琴手,他的天才程度,甚至還被同行酸說『凱倫貝克八成是跟惡魔勾結,才能奏出那種音色』。
無論如何,這場音樂會吸引了史無前例的壯觀人群,還有很多付不起門票錢的平民也想趁亂而入,無論是貧是富,是否為音樂人,都為凱倫貝克的音樂會瘋狂。
已在後臺待命的凱倫貝克,用他比常人好的耳力,仔細聽著外面的人群。
「啊啊,好多人呢,真是替我省了個麻煩。」凱倫貝克舔了下嘴唇。
聽到幕後的工作人員悄悄談論著一樁慘劇——某家旅館發生離奇事件,旅館裡的所有人皆像被奪去靈魂一般,死得悽慘怪異。
「消息傳得還真快呢……」捲著自己的髮尾,凱倫貝克低喃。
外面安靜下來,接下來傳出主持人大喊的聲音。
「期待很久的時刻到了!讓我們歡迎天才音樂家——凱倫貝克先生!」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及夾雜於其中的興奮叫喊。
「那麼,這裡的事情會傳多快呢?」對自己輕聲說完,凱倫貝克換上專業的笑容,走到台上。
「謝謝大家來到我的音樂會!那麼,廢話不多說,就先獻上一首曲子,仔細聆聽吧!」姿勢擺好,隨著第一聲聲音響起,凱倫貝克未完的話隱沒於琴聲之下。「愚者們。」
「謝謝各位的聆賞,不知各位還喜歡這首『安魂曲』嗎?」朝著寂靜無聲的台下一鞠躬。樂曲已結束,但沒有任何掌聲響起。
「不過,就算不喜歡也沒關係啦。」凱倫貝克走回後台收好琴,又走回臺前。
「因為,喜不喜歡都沒差了。」跳下臺穿過動也不動的人們。
「畢竟,死人不需要這種感情嘛,對吧?」
□
事情傳得比想像中快,不久,大家都知道那個天才小提琴手跟惡魔締結了契約,讓他的琴聲能致人於死,非常邪惡且危險。但是,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麼,那引領人至地獄的琴聲,不知何時就會突然得於耳畔響起。
「世界要毀了!末日來臨了!」「怎麼辦?所有人都會死嗎?」「難道沒有人能阻止他嗎?」人們絕望的哀號在凱倫貝克耳裡聽來如此美妙。
不論什麼樣的人─職業殺手、異能者─都無法殺了他,每每派去的刺客們總是一去不回,而不久那殺人琴聲又會於某一處響起。
「就如同樂曲都會完結,所有的生命也都會有結束的一天,所以我遲早會死的,而為了完結我的樂曲,才要殺了你們啊!」這句語焉不詳的話,傳入剩餘活著的人們耳裡。
十年過去。如今幾乎沒什麼生命體還存活於地球上了,灰暗的陽光照著這片悲慘大地。
「找到你了,最後一個。」在一棟空房裡,找到了跑得筋疲力盡的少年。
「不……不……」「你們這些聾子還真是費了我好大的功夫呢。」抽出匕首逼近少年,少年發出嗚噎,嘗試往屋子裡更內部跑,但因為過於驚慌,反而被自己的腳絆倒。
「好了,看在你是最後一個,就聽聽你最後的話吧。」將少年壓在地上,凱倫貝克將匕首抵在他的頸部。
少年的雙耳都有疤痕,八成是那段時期自作聰明的人們為了保命才把自己弄聾的吧?真是笨蛋的舉動,終究還是死了不是嗎?
「為……為什……」懶得聽少年說完,凱倫貝克刀子一抹,少年便斷了氣。
「為什麼?一直都有人問我這個問題呢,很簡單,我想死。」對著少年的屍體喃喃得說。
「我曾經為了復仇許下想要永恆的生命,但完成復仇後,時間不斷得流動,而我依舊不老不死,活了多久我也記不得了,我開始厭倦這無法結束的樂曲了,因此這一次,我許願我能永遠沉眠。」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凱倫貝克將匕首對準自己的喉嚨。
「現在,終於能好好睡上一覺了。」將匕首插入喉嚨,凱倫貝克吐了幾口血出來,接著便重重倒下,動也不動了。
在空無一人的世界,傳來惡魔狂喜的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