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
Bloody
Rose
※路德x梅倫
絳紅,原先應是壟覆一層柔和、預備拉開夜晚的薄紗幕簾,現時卻猶如雅緻禮袍色調那樣的深沉、刺眼,牽帶毫不留情的熱燙溫度侵蝕、吞噬一切,周遭存有的新鮮空氣不復存在,物品燃燒與血腥的相異氣味互相混合,殘剩的僅有近似分秒倒數無法停滯的細碎燃噬音。
眼前是一副熟悉不過的俊帥面容,赤紅星形刺青是他存在的驕傲證明,如今如同軀體喪失生命運作的褪去光輝,嘴角勾勒幅度透露厚實調侃意味,深入連結彼此胸口之間的銳利銀刃沾染交融黏稠液體,一滴、二滴、三滴......無法停滯的滑落地面延展形成駭人圖繪。
『……可真會……啊……路德。』
流連於腦海深層的片段語句,無聲審判馴獸師於這場遊戲之中的落敗終局。
擁有的、存在的、感受的逐漸由清晰變調般黑白模糊,氣力、意識被強制抽離消逝,修長細指不自覺輕觸失溫、親身烙印的怵目鞭痕,閉闔碧綠雙眸沉靜迎向腥虐演出的結束終幕。
--人類,血肉軀體被賦予活生靈魂光彩。
各懷相異願望夢想,以豐富感情、能力自由發展顯得其獨特。
擅於強弱之間來回爭權奪利,因各式慾望牽動被堅定包覆的不穩脆弱。
--人偶,並非物品、巧妙仿造人類外貌、以無機質零件構成的精密軀體。
既定身份定位歸屬持有者,完全禁錮往外發展的自由。
遵照設定的一成不變生活模式,消耗任何利用的可能性便邁向無人所知的無情終焉。
彼此相隔一條界線距離之差,
人類永遠不會擁有跨越的輕浮想法,部分人偶卻遙望界線費盡心思伸手勾觸。
到底為的是什麼?證明與人類相同擁有靈魂、自我意識心思的抗衡?還是掙脫枷鎖束縛逃離毀壞的牢籠?
或許命運賜予被創造的無機生命便沉陷悲哀輪迴的一環,不是耀眼獲取永恆未來、便是佇立冰冷殘忍的死亡末路,隨風吹散猶如枯萎花瓣的生命殘片。
是否能夠突破這個既定定律?
『成功』與『失敗』,僅此一次機會沒有顛覆重來的多餘空間。
*
魔都羅占布爾克,即便是個充斥危險氣息、上下階層嚴謹分明的都市,無論身份繁複的貴族、一切趨向平淡的平民,寄望暫且脫離現實生活的享受娛樂卻極度頻繁流通,撇除定期限制貴族參與的大型社交舞會、允准任何人進入的豪華賭場之外,馬戲團便是最受歡迎的存在。
精湛技巧與艷麗視覺規劃的互動演出擄獲高度關注好評,而內部也趁此機會以關係疏通在固定階層來去自如的權利,從中拉攏更多公演、賺取收益支付眾多雜項費用與犒賞支撐團內存亡的重心支柱。
「前刻演練辛苦了,還請好好的休息。」
醇厚嗓音不含感情吐露無數次的叮嚀關懷言語,配戴純白手套撫觸動物溫軟毛皮的細指與碧綠色調視線卻悄悄顯露相逆的細膩溫柔。
銀白微捲長絲、血般絳色禮袍襯托雅緻氣質的高挑身影,路德,是他存在歸屬的名字,以冷冽性格、俊雅外貌出名的首席馴獸師,冷靜縝密帶出的控場高潮演出從沒讓觀眾失望,但身為自動人偶的他沒有多餘自由空間,僅似夜晚發光發熱的星點規律轉換每一日,僅此而已。
馬戲團馴養的動物看似真實、卻是如假包換的精密人偶,即使應對是模擬演算的死板設定,路德依舊耗費時間細心與動物們培養之間無形默契,並非重覆熟悉不已的特性知識,而是防止哪一天脫軌失序釀出麻煩,也因為彼此立場相同,他抱持比維修人員更多看不出的愛惜。
「聽說隔三條道路的暗巷又有人莫名死亡,這次少的部位是眼球,到底是第幾次了?真令人擔憂不是嗎?」
空間響起侵擾寧靜的疑慮語句,伴隨清脆邁進步伐進而現出另一名男子,層次分明垂順褐髮、略顯精實身影著用參與正式晚宴般端莊衣著,梅倫,以擅於交際的優雅微笑、無法猜透驚喜方向出名的首席魔術師,也是共用私人休憩空間的工作同僚。
互相違逆的性格、相異心思是雙方時常拌嘴的主要因素,但偶爾卻又默契相當的適時互推對方一把,在旁人關注之下被稱為情誼深厚、互相支持的夥伴拍檔。
--情感,被冠上人偶無從擁有的形容辭彙,感到極度可笑之外費盡唇舌辯駁又能得到什麼?
「與其聽說不切實際的荒誕傳言,不如趁此磨練你引以為傲的魔術?不要光靠演算,多動點腦筋吧?遲鈍造成的失誤都會成為觀眾茶餘飯後的笑柄。」
「我不像你每天動手揮揮長鞭就能完成工作,交際也是需要廣知各種事件才能對上話題。」
纏繞路德纖瘦手臂的純白、淡銀二條蛇因手指輕撫頭部而乖巧收吐舌信,梅倫面容雖不傾露一絲畏懼卻難得保持距離扔予夾雜一張黑桃卡牌的報紙。
版面篇幅被放大標題、詳述密麻文字佔據,圖示清晰映上死者容貌輪廓,加上樸克牌的黑桃圖標隱含濃烈死亡意味,不必揣測也明瞭是搭起話題的起因,碧綠瞳眸不在意撇望一眼隨即毫不客氣將其扔回,順勢跨步拉近二人距離暗地指示雙蛇攀滑至魔術師身軀之上。
「路德,要出門的話還是儘早回來。」
「我可不會感激你多餘的關心,啊啊、牠們好像想跟你親密相處一會,記得晚點讓牠們回籠,另外布勞有要事找你。」
滿意梅倫身軀微僵反應而勾勒玩味笑意的馴獸師不再搭理的轉身走出帳篷繞至一角,蹲下身拿持器具預備照料額外屬於自身的小塊花圃,路德喜歡花卉,喜愛綻放的璀璨顏色生命,從冒芽、生枝一點一點茁壯成長過程,內心好似也被色彩逐漸填滿般充實,那種感覺他無法以所知字詞契合形容。
瞳眸視界裡含苞待放的繁多純白小花,實現『願望』之花、什麼時候開始種植的呢?至今保存的印象記錄無法搜尋到準確答案,那似乎是由誰親手給予的祝福,越是在意一分輪廓便會模糊不清數分,不會遺失的就僅是莫名殘留的暖度。
「死亡嗎?不過離預想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呢。」
那起刊登報紙的懸案事件不是最初回、也不是最後一回,亡者屍體必定有一個部位消失,現場遺留線索根本為零無從查證,這也是至今找不出兇手的理由,而真兇隱匿於何處?沒人膽敢猜測也沒人知曉,撇置濃厚懸疑氣息無限擴散交雜。
路德伸手從褲裝口袋持出一個精巧玻璃瓶罐,盛裝於內的液體呈現清透漂亮色澤,漂浮之間物體卻破壞美感的詭譎駭人,二顆與他瞳眸色調相似的蒼碧眼瞳。事件兇手?跟隨微風吹拂現出的冷冽淺笑苟同是自己的殘忍事實。
那是經由某一晚衍生而出的秘密。
歸回馬戲團中途必定會經過幾條交錯複雜的巷道,部分以簡陋外表、實則掩蓋神秘交易的店家坐落那裡,披著斗篷隱匿容貌的路德雙手捧抱紙袋慢步行走,突來近似忍耐的痛苦呻吟吸引他的留意,原先理應不該理會,此區一旦插手同等招惹麻煩,這是內部交代無數次的嚴謹規則。
沿著聲音來源跨步接近不起眼角落,撇視一眼、那幕猶如戲劇片段影像定格映入漂亮色澤瞳眸,人類不留情蹂躝人偶取樂的畫面,飽含汙辱性質字句配合粗魯欺壓舉止,精緻面容不是憤怒抵抗而是無助絕望接受。
是啊、路德清楚人類只要有錢,什麼都能做、什麼都能獲得,就連人偶的未來--葬送或者平穩無所選擇的全數掌握於人類之掌。無論什麼都並非永遠,或許現時以馴獸師的身份渡過平穩生活,那麼馬戲團消逝的那刻起,他的存在會偏移何方?是否也會淪落為買賣交易的品項之下?
激烈心思浮動撩惹情緒漣漪,銀白髮絲冒現特殊漆黑犄角,展露如惡魔降臨之姿握拿鞭柄甩開細長鞭身,上前無情一鞭又一鞭襲擊屬於人的柔軟血肉之軀。
鮮血飛濺、碎肉橫飛,厚重血腥蓋過新鮮無味的純淨空氣,衣裝附著一層好似洗刷不去的血跡,清澈碧綠沾染應不屬於他的混濁色彩,殘忍笑意掠奪他原有的沉著冷靜,濕軟舌尖意猶未盡的舔舐唇瓣,心思外貌共同萌生的扭曲歪枝盛開一朵不再單純的邪妄之花。
他想要成為人類。
--成為人類就可以了吧?
--成為人類就能永遠擺脫通往黑暗的末路對吧?
那就、
逐一獲取包覆生命躍動的器官部位,重新拼湊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吧?
*
好似傾倒墨水而暈染開來的濃黑夜空點綴少許不甚規律閃爍星芒,薄雲遮掩的月輪拋露圓環光暈,進入氣候轉變期的羅占布爾克被難得一見的層層白霧壟罩,猶如披上神秘不可解的細紗,也讓原先隱密的危險氛圍由裏層完全抽拉於表層。
喀、喀、喀,被濕氣吸收變得模糊的折返步伐在空曠街道不如往常引人注目,緋紅色澤猶如一滴鮮血無法融入白濛,沉靜飄散隱密即將觸發的血味。
撇除處理份內工作,路德偶爾還是會在梅倫忙碌之間被團長差遣外出辦事,現時手上拿持那份密封扁平紙袋便是最好的證據。資助者是最重要的客戶,也是前來欣賞表演的觀眾之外最為影響馬戲團存亡的因素,他不曾實質拒絕、甚至非常樂意前往,一句好話時常能獲得『額外附加』的金額價值,何樂而不為?
『嗚……』
柔弱咽嗚聲挑動敏銳聽覺,也間接拉動濃厚警戒,人偶知覺不像人類遲鈍,經過快速演算立即驅動反應,周遭厚實白霧也不阻礙馴獸師的視覺與判斷,毫不費力繞走二個彎角順利發現聲音來源。披著帶帽斗篷蹲地身影與橫倒地面佈滿傷痕的軀體,路德唇角勾勒失去溫度的冰冷線條,一步又一步巧妙接近身後,在對方發覺之際伸手緊勒脆弱頸間施力往自身方向拖拉。
「又一個啊、這次能獲得什麼呢?不必害怕,我不會讓你那麼痛苦,高傲的人類。」
俐落將人壓制旁側壁牆仔細審視,那覆於頭部的軟帽恰巧順勢滑落透出髮色,淺褐色澤、熟悉不已的髮型,意識主動浮出符合的深深疑慮,為作進一步確認的拉翻讓彼此面對面正視,白皙面容右側惹眼刺青證實心底壓抑的推論。
「果然是你啊,你不是前往參加交際酒會,在這裡做什麼?」
「路德?你……」
或許是冒出的犄角迫使視線停滯,又或者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舉止,靜默沉澱互相交集的各種猜疑,那翠綠瞳眸逐漸矇上一絲自身與使人心惶恐事件互有關聯的抗拒神情,不再等待下一句疑問、也不給予反應的時間,將原先靠近的距離拉近更為密合,指尖抓握下顎曖昧細膩撫蹭,軟唇抵於耳際低語呢喃,就好似以甜言蜜語掌握獵物的惡魔。
「我不對同為人偶的你動手,但作為利益交換,把你的體溫給我吧。」
防止抵抗逃離的以長鞭綁縛梅倫雙手給予牽制,單足略微屈膝隔著褲裝布料輕貼下身淺淺蹭動,撥開側髮輕咬耳骨、以濕軟舌尖舔滑耳殼輪廓,精實身軀不自覺顯露輕顫反應惹起路德滿意不已的得意笑靨。
更進一步吮咬軟嫩耳垂、滑鑽耳窩細細舔繞,細指不顧軀體輕扭反抗的抽拿一張屬於對方的樸克牌,緩慢、殘忍銳利劃開包覆身軀的完好衣裝,藉由布料裂痕不費力撕扯拋扔、溫熱白皙肌膚也在失去遮掩之下裸露而出。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模樣嗎?」
惡質提問試圖勾拉羞恥演算反應,舌尖強制撬開緊閉軟唇伸入口腔,細膩舔過每一顆貝齒、脆弱黏膜每一處,捕捉逃離的軟舌相互交纏、來回磨蹭,深深奪取呼吸氣息磨弱耐性,彼此交融的唾液也因梅倫來不及吞嚥的由他嘴角滲出滴滑。
雜亂無法平復的喘息頻率、沾染朦朧水霧的翠綠色澤,眼前近似淫靡勾引人心的樣貌惹起暗藏的深層嗜虐心,將人壓制地面由上往下凝視,銀白髮絲如月光溫和灑落、光澤卻迷幻與淺褐參差交織,埋頭以齒狠啃鎖骨殘留密麻侵占痕跡,伴隨近似忍痛的咽嗚、頭部犄角傳來被緊握不放的感觸。
交歡不是藉由快意感受體溫、互相滿足?或許單方面的奪取不在範圍之內,但真的痛到需要忍耐?還是梅倫的感知系統出了差錯?路德的腦海無法容許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存在,挪移角度的啟口含住柔軟乳尖吮吻、恣意時輕時重拉咬舔舐,前一刻咽嗚在下一秒增添情慾聲調的低吟,碧綠抬眼注視相異轉變,撇除對方以手背遮掩軟唇壓低音量的舉止之外,面容夾雜一絲陌生的羞恥紅潤。
「難得一見的羞恥神情啊,梅倫。這裡變成這樣了呢,啊啊、喜歡我給予的吧?」
「住口…嗚嗯…竟然擁有這嗜好的你……才更令我…嗯……意外……」
倔強言語在軟嫩破碎語氣之下沒有反駁效用,僅僅助長路德戲謔的心思,配戴手套細指撫過腰際、精實腹肌,直接扣握半勃柱身感受熾熱溫度,惡意舔蹭鈴口泌出黏液拉牽淫靡細絲,隨後便毫不客氣咬掉手套藉由液體濕潤順利來回套弄,偶爾也撫握囊袋揉弄,無法得知是太過舒適、還是經不起陌生挑逗刺激,挺立腫脹慾望積存的白濁黏液赤裸噴灑於路德掌心之中。
黏膩白濁被曖昧抹於梅倫俊帥面容,換得雖是羞怒瞪視卻帶動沾染液體指尖竄入後穴的舉止,溫熱內壁緊緊包覆入侵手指,主動翻攪數次卻依然緊實,熱度燃去路德僅存的耐心,終究按耐不住解開褲裝、將人挪移背對自身的姿態將下身抵住穴口一口氣深推於內。
軟穴無法承受粗魯入侵的飽滿撐開撕裂,呼喊聲參雜無法平復的抽泣聲,像似安撫般路德放慢速度舔吻梅倫光裸背脊、黏膩啃吻後頸肌膚並拭去眼角泛出的生理淚滴,等待他適應接受才讓深埋體內的柱身遵從慾望驅使進出抽插。
「不…嗯……不要……啊……」
「嘴上說不要,呼……身體倒是非常誠實呢。」
黏膩質地水音夾雜腥澀氣息圍繞不散,羞澀肉壁在規律律動之下輕易接納並跟隨抽插微微翻捲而出,帶出的濕潤液體像似要滴落卻又不捨的流連停滯。
細指把玩梅倫再度挺立泌出愉悅液體的下身,漸漸加快抽送頻率,在最後進入深挺宣洩屬於自身的奪取佔有,而梅倫也攀向第二次的高潮,但在享受溫存餘韻之餘卻發現他雙眸閉合,仔細確認呼吸頻率不甚平穩卻存在,看來是接連承受過大刺激的因素導致昏迷。
馴獸師起身戒備四處張望,一道富含光源的招牌引惹他的注意,褪脫禮袍外衣包起魔術師裸露身軀,打理衣著並撿拾碎裂衣物布料的將人纏扶起,不再多作停留的即刻朝建築物方角邁步而去。
經過那晚侵犯界線的交合,二人就算不經意碰面相見也不再吐露以往熟稔的招呼問候,熱絡轉為降溫的氛圍不但讓部分團員驚愣訝異,還招引冷嘲熱諷的多餘揶揄,種種說法傳入高層耳裡也沒有過多激烈回應,周遭漸漸也就放任不再專注這個部份。
強勁風勢吹拂物品的雜聲、密實烏黑厚雲與潛伏其中的藍白閃雷示意天氣即將面臨轉壞,路德難得放棄演練心思置下同等門扉的隔絕布簾打算享受私人空間的悠閒,亞麻綠短絲、身著端莊紫調衣裝的少年時機恰巧的在布簾落下前一秒佇立於前,引惹注意無法忽略的重新提拉布料示意進入。
「公事還是私事?沒必要你不會主動找我對吧?布勞。」
「假如二者皆有,你會聽我說嗎?」
伴隨布勞邁步進入舉動而再度置放布簾來到一側拿出精緻茶具、茶罐,熟練沖泡對方最感興趣的紅茶。含帶熱氣的白霧散發一股濃郁茶香,為空杯注入溫熱琥珀色調茶液擺放少年面前便坐於對側坐位優雅的交疊雙腿。
布勞,馬戲團團長的隨身侍從,服侍工作之外也代為管理內部團員,實質權力並非最大、但對大部份的人等頗有影響力,導致不敢隨意招惹身為人偶的他,也因特殊原因無論什麼事都瞞不過他,虛幻包裝的謊言無法逃離他準確銳利的指正。
「不認為做得有些超過?再不謹慎會牽連整個馬戲團運作,我想你懂得不是嗎?路德。」
言語飽含嚴厲叮嚀的警告關心,之中隱喻那件交合讓梅倫因身軀狀況不良理由無法出席數天,低笑一聲,不以為意的勾拿盛裝新鮮臟器的瓶罐輕晃,浸泡液體產生的晃動線條牽動一絲愉悅滿意。燦金無感情的瞳眸僅是注視一眼隨即移開,是苟同?還是排斥?那對路德來說意義並不重要,要是抗拒早就安排驅趕指令而不是還讓他安穩待於馬戲團。
「另外有必須告訴你的壞消息,團長決定將擁有權轉讓他人退居資助者,雖然不難猜出應是跟你婉拒『邀約』有關,往後會繼續還是停擺還尚未確定,但基於各種原因還是提早讓你知道。」
權力轉移,在羅占布爾克不是什麼特別稀奇之事,這是早已預料無數次的結果,只是沒料到這天會如此急速來臨,表面或許不會有太多影響,對於底下的團員卻是極度擔憂的來源,誰能保證未知未來會有什麼變卦,這也更加奠定無法回頭的密謀決心。
「最後關於那件事,我找到能夠實現你所想的方法,你不須在『那一天』私自動手,但必須以離開這裡作為首要條件。」
「看來你似乎已經決定你的未來,再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嗯?」
細微不屬於自然風勢的摩擦響聲刺激感知,起身隱沒步伐頻率立於門口布簾,與布勞對望一眼、在布料浮冒不規則人為皺褶,俐落掀開將隱匿於旁的物體強制拎扯拖拉入內壓制地面。
「偷聽談話不是紳士該有的作為,你說是吧?還是上次的事沒得到教訓?親愛的魔術師。」
「咳……我是來找、咳咳、……你。」
冷哼一聲駁斥梅倫理由的路德鬆開雙手力道移動木櫃邊角倚靠,後者則藉由布勞好意伸出的手支撐起身,刻意不與投射而來視線為之相交,冷漠為氣氛建起一道看不見的阻隔牆面,咻--俐落接過硬生挑釁飛來的樸克紙牌,純白手套被劃傷細痕滲出的液體佔據失去原有純淨,下一秒卻將紙牌轉扔予布勞手中。
「真的都是你做的?」
「看過我的模樣、翻動不屬於你的物品還問這種愚蠢問題?別妄想我會繼續吐露你想要的答案。」
「你還是執意這麼做嗎?」
各自抱持相異想法;各自毫無退讓意味。
無意義語句一句飄來一句返回僅是換得無謂浪費寶貴分秒,馴獸師首先打破僵持拿持配掛腰際的墨黑長鞭轉身跨步停留魔術師身側。
--不想被牽連就逃吧、這裡終究是將被替換的『牢籠』而已,要不就安靜待在原地繼續作你魔術師的虛幻美夢。
冷淡犀利建議飽含縝密迴避心思,或許是立場、或許基於過去同僚,他不知道這份想法到底偏移哪一側。
分道揚鑣,不再與熟識人等相關,踩踏這條道路是他自身的抉擇、不允許任何人侵擾阻礙,更重要的也許是他不想看到同僚成為實踐希望的手下犧牲品,他明白梅倫提出質問的用意所在,一點點也好、轉移那不該插手的愚笨想法吧。
*
馬戲團即將轉手更動持有權利的消息在外側流傳快速、新任預定全數更替人員的消息也在內部傳遞,舊有人員紀念最終公演的日期在連署之下敲定,數天以來所有人沉溺於排演練習,部份面容失望憂愁、部分則好似已尋覓新處的充滿欣喜。
啪碰--
祝賀般彩炮跟隨爆炸音灑出亮麗彩帶,最終日,紀念卻隱含諷刺的字樣以旗幟、氣球裝飾整個馬戲團外觀,主帳篷充斥眾多前來欣賞的觀眾與大量喝采,寬廣舞台也以各式精緻光彩為演出內容作更多夢幻點綴。
在後台預備上場的路德沒有看見梅倫的身影,或許他理解用意的在演出前就逃離了吧?無聲勾起嘲弄笑意、順手撫觸獅子的柔軟鬃毛,接下來便是他獨身的演出,最精彩、也是最令人期待通往危險的腥紅深淵。
二聲突來有力的吼叫震撼全場,兇猛獅子、老虎各從左右側柵欄跳入舞台中央,伴隨驅散陰暗氛圍的多彩燈光照射,圓方高聳舞台的相異高度平臺以不同方式束縛數個裝扮怪異的人,隨後跟隨風壓現出的強力甩鞭響聲,那抹絳紅身影現身於最上方台座並跳躍平穩落地。
從猛獸追擊之下救出那些人是表演的主要內容,身為馴獸師的路德在獅子、老虎撲擊之前俐落往後單手翻躍,不時以冷冽鞭身甩擊地面讓注意力全數引誘至自身,接著便逐一朝向各個目標方向奔馳而去。
解開繩子、拿持鑰匙解開手銬、解開附上數個孔鎖的厚實鐵鍊、擊碎厚層玻璃等,從簡單至困難的方法各式各樣,但猛獸的注意力並非時常在路德身上,被綑住的人會掙動、甚至會呼喊,進而破壞預想以臨場反應同時分心於數個部份,這是最為困難卻也最吸引人的地方。
一切應是如此完美,就算演出全是運算安排所至,誰也無法預料這個突來的脫軌舉止。
解開纏縛最後一個人身上的七道鎖,接受眾人喝采的路德遲遲不退場、也不致上謝意,面容不失笑意卻帶出冷冽,那對漆黑犄角也由頭頂延展而出,在場觀眾認為是臨場增加的特殊表演,呼喊、掌聲雙方比原先更加熱烈。
鞭身以半圓範圍甩開,乖巧的獅子、老虎好似接收命令般上前越過安全柵欄範圍攻擊場下觀眾,由其他方向一同竄出的其餘動物也隨同撲上,不如上一秒歡呼的尖叫聲取代熱鬧升溫氣氛,橫倒的柔軟軀體與驚恐往外逃離的人群交織而成的前奏,那雙不再清澈的碧綠僅是殘忍沉靜注視,隨後從舞台一躍而下揮動黑鞭,一絲血腥氣息漸漸由濺出的濃稠液體擴散開來。
雙足踩踏沾染厚實血液地面,人類軀體、鮮肉與凌亂不成形的器官臟器散落周遭,馴獸師抹去噴灑面頰的血液舔舐,單手則拿取一顆跳動不已的心臟,猶如沉浸享受甜美果實的滋味之中,一道迅速如刃的銳利物體擦劃過路德左頰,細痕滲出的細珠匯集結合悄悄滑落。
路德側身瞇細瞳眸望向高處另一個方角,屬於梅倫的身影平穩佇立、修長細指指縫夾了數張慣用紙牌、傾露溫和笑意的面容卻飽含一層戒備,雖然明瞭他現時出現於此的理由,但也僅僅優雅輕笑一聲,不甚在意的彎身撿拾邊角沒入地面的樸克牌邊往上拋扔邊細細把玩。
--終究還是無法讓他改變想法嗎?
「沒想到你沒聽進我的話啊,真難得令我失望一次,為何不停止你那愚鈍想法?梅倫。」
「路德,要求人之前為何不停止你的舉動?」
「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與你對峙不是我所要的結果,不過、這樣勢必得一戰了吧。」
不再以任何言語交談,相交視線是即將扯斷緊繃的極限界線,猶如默契良好的搭檔般二人不差分秒同時出手,揮擊梅倫身軀的鞭身被緊密架立的樸克牌抵擋下來,但隨著多次承受強力鞭擊而逐漸轉為脆弱,在徹底崩裂之餘預備的多量樸克牌集中往路德方向扔射,卻被接續的巧妙揮掃逐一強制轉移角度無聲釘入地面,周遭存放的油桶、火把也被波及的升起助長危機的炙熱火苗。
雙方皆懷著邊攻擊邊削弱攻勢的相同心思,樸克牌有張數限制的弱點、長鞭則是鞭身長度影響著使用者,各自看透對手刁鑽缺失部分,像似不喘口氣的高難度特技表演、又好似專屬二人平時配合精湛演練。
最後一張樸克牌抵住馴獸師白皙頸項,長度略短的鞭身則纏綑於魔術師頸間,以推開力道強制拉離雙方距離之際,牌承受揮擊硬生往遠處飛離,鞭身也因角度削斷殘存鞭柄,這場對峙分不出一個實際勝負,二人卻依然沒有互讓的意味。
路德知曉梅倫不清楚自身隨身攜帶二種長鞭的習性,果斷扔棄鞭柄重新拉出另一條長鞭露出勝利在握的冷笑,但後者卻不吐露半句言語僅僅逐步走來。
嘗試揮動數鞭給予威嚇卻沒有半點效果,侵蝕冷靜的些許慌亂逼迫注入狠心抉擇,一鞭、二鞭、三鞭,不止撕裂衣裝布料也劃傷精緻肌膚,步伐沒有任何猶豫、退後,距離也拉近至能夠感受呼吸頻率的密合,突來一股溫熱從唇瓣傳來,輕柔貼覆夾雜些許曖昧吮咬,那被視為親密舉止的『吻』。
「……過於追求何物的你可真會引帶麻煩啊……路德。」
一絲穿刺痛覺侵擾短暫深沉思慮,從身後深刺連結彼此軀體的長型利刃顯現主要原因,眼前是揶揄滿足的神情,翠綠瞳眸閉合掩蓋不再發亮,刺青卻仍然如同星芒的閃爍搶眼赤紅,維持人偶運作的主要核心被破壞毀損,除非精密維修更動替換,不然形同另一形式的沉眠死亡。
他只是想要成為人,為何梅倫不能理解?
他只是想要成為人,為何卻要阻止自己拉向不苟同的終末?
就只差那麼一點點、差了一點點……
低笑帶著嘲諷一聲又一聲於空間之中瘋狂環繞,
被烙印敗落事實的馴獸師不自覺輕撫留於魔術師軀體的怵目鞭痕,逐漸模糊的心思嚐試在放棄與決定之間反覆掙扎,最終卻擁緊身下人闔眸一同墮入永無止盡的黑暗深淵。
*
--烈焰是見證一切的言語,細碎闡述無人能解的事實。
「到最後依然沒獲取任何信任是嗎?」
「他們從來沒有相信過我,我也從來沒有期待有所回應。」
各屬於少年與女性的交談在燃燒響聲之中格外清晰,二者身影不受影響佇立周遭那片依舊吞噬一切的無情橘紅火海,即便外圍開始聚集救援人等卻依舊無動於衷,直至一圈湛藍色彩光暈如漣漪往外擴散,時間分秒頓時不再流逝般停滯凍結。
「愚昧啊、堅持一次賭上全部,不過就特別賜予額外機會吧。」
「是的,僅遵您的希望,米…不、聖女大人。」
傾露細碎輕笑的女性身形化作一團烈焰消逝而去,少年抬頭仰望寬廣黃昏空際之餘向前邁進數步,一朵完全未被燃燒的白色石楠於花圃角落綻放純淨生命,像似延續絳紅栽種者的希望、又好似吐露隱密無形言語,伸手摘起低頭輕嗅氣味,隨即抬手輕甩、一個精緻金色鐘鈴憑空顯現手中。
叮鈴--叮鈴--
虛幻飄渺清脆鈴聲,那是作為葬送亡者的引導鈴音,卻是牽引下一輪序幕的連結絲線。
賜予實現願望種子卻選擇遺忘的使鞭愛花者,
藉由逆轉時光獲得重生的種子,抹消曾經擁有存在意義的記憶,
在伸展枝芽、憶起一切之時便抱有再次行使心願擁有權。
--『路德』,這個美麗的名字便當作是留存刻印,繼續鑲嵌於這個軀體吧。
絳紅,原先應是壟覆一層柔和、預備拉開夜晚的薄紗幕簾,現時卻猶如雅緻禮袍色調那樣的深沉、刺眼,牽帶毫不留情的熱燙溫度侵蝕、吞噬一切,周遭存有的新鮮空氣不復存在,物品燃燒與血腥的相異氣味互相混合,殘剩的僅有近似分秒倒數無法停滯的細碎燃噬音。
眼前是一副熟悉不過的俊帥面容,赤紅星形刺青是他存在的驕傲證明,如今如同軀體喪失生命運作的褪去光輝,嘴角勾勒幅度透露厚實調侃意味,深入連結彼此胸口之間的銳利銀刃沾染交融黏稠液體,一滴、二滴、三滴......無法停滯的滑落地面延展形成駭人圖繪。
『……可真會……啊……路德。』
流連於腦海深層的片段語句,無聲審判馴獸師於這場遊戲之中的落敗終局。
擁有的、存在的、感受的逐漸由清晰變調般黑白模糊,氣力、意識被強制抽離消逝,修長細指不自覺輕觸失溫、親身烙印的怵目鞭痕,閉闔碧綠雙眸沉靜迎向腥虐演出的結束終幕。
--人類,血肉軀體被賦予活生靈魂光彩。
各懷相異願望夢想,以豐富感情、能力自由發展顯得其獨特。
擅於強弱之間來回爭權奪利,因各式慾望牽動被堅定包覆的不穩脆弱。
--人偶,並非物品、巧妙仿造人類外貌、以無機質零件構成的精密軀體。
既定身份定位歸屬持有者,完全禁錮往外發展的自由。
遵照設定的一成不變生活模式,消耗任何利用的可能性便邁向無人所知的無情終焉。
彼此相隔一條界線距離之差,
人類永遠不會擁有跨越的輕浮想法,部分人偶卻遙望界線費盡心思伸手勾觸。
到底為的是什麼?證明與人類相同擁有靈魂、自我意識心思的抗衡?還是掙脫枷鎖束縛逃離毀壞的牢籠?
或許命運賜予被創造的無機生命便沉陷悲哀輪迴的一環,不是耀眼獲取永恆未來、便是佇立冰冷殘忍的死亡末路,隨風吹散猶如枯萎花瓣的生命殘片。
是否能夠突破這個既定定律?
『成功』與『失敗』,僅此一次機會沒有顛覆重來的多餘空間。
*
魔都羅占布爾克,即便是個充斥危險氣息、上下階層嚴謹分明的都市,無論身份繁複的貴族、一切趨向平淡的平民,寄望暫且脫離現實生活的享受娛樂卻極度頻繁流通,撇除定期限制貴族參與的大型社交舞會、允准任何人進入的豪華賭場之外,馬戲團便是最受歡迎的存在。
精湛技巧與艷麗視覺規劃的互動演出擄獲高度關注好評,而內部也趁此機會以關係疏通在固定階層來去自如的權利,從中拉攏更多公演、賺取收益支付眾多雜項費用與犒賞支撐團內存亡的重心支柱。
「前刻演練辛苦了,還請好好的休息。」
醇厚嗓音不含感情吐露無數次的叮嚀關懷言語,配戴純白手套撫觸動物溫軟毛皮的細指與碧綠色調視線卻悄悄顯露相逆的細膩溫柔。
銀白微捲長絲、血般絳色禮袍襯托雅緻氣質的高挑身影,路德,是他存在歸屬的名字,以冷冽性格、俊雅外貌出名的首席馴獸師,冷靜縝密帶出的控場高潮演出從沒讓觀眾失望,但身為自動人偶的他沒有多餘自由空間,僅似夜晚發光發熱的星點規律轉換每一日,僅此而已。
馬戲團馴養的動物看似真實、卻是如假包換的精密人偶,即使應對是模擬演算的死板設定,路德依舊耗費時間細心與動物們培養之間無形默契,並非重覆熟悉不已的特性知識,而是防止哪一天脫軌失序釀出麻煩,也因為彼此立場相同,他抱持比維修人員更多看不出的愛惜。
「聽說隔三條道路的暗巷又有人莫名死亡,這次少的部位是眼球,到底是第幾次了?真令人擔憂不是嗎?」
空間響起侵擾寧靜的疑慮語句,伴隨清脆邁進步伐進而現出另一名男子,層次分明垂順褐髮、略顯精實身影著用參與正式晚宴般端莊衣著,梅倫,以擅於交際的優雅微笑、無法猜透驚喜方向出名的首席魔術師,也是共用私人休憩空間的工作同僚。
互相違逆的性格、相異心思是雙方時常拌嘴的主要因素,但偶爾卻又默契相當的適時互推對方一把,在旁人關注之下被稱為情誼深厚、互相支持的夥伴拍檔。
--情感,被冠上人偶無從擁有的形容辭彙,感到極度可笑之外費盡唇舌辯駁又能得到什麼?
「與其聽說不切實際的荒誕傳言,不如趁此磨練你引以為傲的魔術?不要光靠演算,多動點腦筋吧?遲鈍造成的失誤都會成為觀眾茶餘飯後的笑柄。」
「我不像你每天動手揮揮長鞭就能完成工作,交際也是需要廣知各種事件才能對上話題。」
纏繞路德纖瘦手臂的純白、淡銀二條蛇因手指輕撫頭部而乖巧收吐舌信,梅倫面容雖不傾露一絲畏懼卻難得保持距離扔予夾雜一張黑桃卡牌的報紙。
版面篇幅被放大標題、詳述密麻文字佔據,圖示清晰映上死者容貌輪廓,加上樸克牌的黑桃圖標隱含濃烈死亡意味,不必揣測也明瞭是搭起話題的起因,碧綠瞳眸不在意撇望一眼隨即毫不客氣將其扔回,順勢跨步拉近二人距離暗地指示雙蛇攀滑至魔術師身軀之上。
「路德,要出門的話還是儘早回來。」
「我可不會感激你多餘的關心,啊啊、牠們好像想跟你親密相處一會,記得晚點讓牠們回籠,另外布勞有要事找你。」
滿意梅倫身軀微僵反應而勾勒玩味笑意的馴獸師不再搭理的轉身走出帳篷繞至一角,蹲下身拿持器具預備照料額外屬於自身的小塊花圃,路德喜歡花卉,喜愛綻放的璀璨顏色生命,從冒芽、生枝一點一點茁壯成長過程,內心好似也被色彩逐漸填滿般充實,那種感覺他無法以所知字詞契合形容。
瞳眸視界裡含苞待放的繁多純白小花,實現『願望』之花、什麼時候開始種植的呢?至今保存的印象記錄無法搜尋到準確答案,那似乎是由誰親手給予的祝福,越是在意一分輪廓便會模糊不清數分,不會遺失的就僅是莫名殘留的暖度。
「死亡嗎?不過離預想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呢。」
那起刊登報紙的懸案事件不是最初回、也不是最後一回,亡者屍體必定有一個部位消失,現場遺留線索根本為零無從查證,這也是至今找不出兇手的理由,而真兇隱匿於何處?沒人膽敢猜測也沒人知曉,撇置濃厚懸疑氣息無限擴散交雜。
路德伸手從褲裝口袋持出一個精巧玻璃瓶罐,盛裝於內的液體呈現清透漂亮色澤,漂浮之間物體卻破壞美感的詭譎駭人,二顆與他瞳眸色調相似的蒼碧眼瞳。事件兇手?跟隨微風吹拂現出的冷冽淺笑苟同是自己的殘忍事實。
那是經由某一晚衍生而出的秘密。
歸回馬戲團中途必定會經過幾條交錯複雜的巷道,部分以簡陋外表、實則掩蓋神秘交易的店家坐落那裡,披著斗篷隱匿容貌的路德雙手捧抱紙袋慢步行走,突來近似忍耐的痛苦呻吟吸引他的留意,原先理應不該理會,此區一旦插手同等招惹麻煩,這是內部交代無數次的嚴謹規則。
沿著聲音來源跨步接近不起眼角落,撇視一眼、那幕猶如戲劇片段影像定格映入漂亮色澤瞳眸,人類不留情蹂躝人偶取樂的畫面,飽含汙辱性質字句配合粗魯欺壓舉止,精緻面容不是憤怒抵抗而是無助絕望接受。
是啊、路德清楚人類只要有錢,什麼都能做、什麼都能獲得,就連人偶的未來--葬送或者平穩無所選擇的全數掌握於人類之掌。無論什麼都並非永遠,或許現時以馴獸師的身份渡過平穩生活,那麼馬戲團消逝的那刻起,他的存在會偏移何方?是否也會淪落為買賣交易的品項之下?
激烈心思浮動撩惹情緒漣漪,銀白髮絲冒現特殊漆黑犄角,展露如惡魔降臨之姿握拿鞭柄甩開細長鞭身,上前無情一鞭又一鞭襲擊屬於人的柔軟血肉之軀。
鮮血飛濺、碎肉橫飛,厚重血腥蓋過新鮮無味的純淨空氣,衣裝附著一層好似洗刷不去的血跡,清澈碧綠沾染應不屬於他的混濁色彩,殘忍笑意掠奪他原有的沉著冷靜,濕軟舌尖意猶未盡的舔舐唇瓣,心思外貌共同萌生的扭曲歪枝盛開一朵不再單純的邪妄之花。
他想要成為人類。
--成為人類就可以了吧?
--成為人類就能永遠擺脫通往黑暗的末路對吧?
那就、
逐一獲取包覆生命躍動的器官部位,重新拼湊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吧?
*
好似傾倒墨水而暈染開來的濃黑夜空點綴少許不甚規律閃爍星芒,薄雲遮掩的月輪拋露圓環光暈,進入氣候轉變期的羅占布爾克被難得一見的層層白霧壟罩,猶如披上神秘不可解的細紗,也讓原先隱密的危險氛圍由裏層完全抽拉於表層。
喀、喀、喀,被濕氣吸收變得模糊的折返步伐在空曠街道不如往常引人注目,緋紅色澤猶如一滴鮮血無法融入白濛,沉靜飄散隱密即將觸發的血味。
撇除處理份內工作,路德偶爾還是會在梅倫忙碌之間被團長差遣外出辦事,現時手上拿持那份密封扁平紙袋便是最好的證據。資助者是最重要的客戶,也是前來欣賞表演的觀眾之外最為影響馬戲團存亡的因素,他不曾實質拒絕、甚至非常樂意前往,一句好話時常能獲得『額外附加』的金額價值,何樂而不為?
『嗚……』
柔弱咽嗚聲挑動敏銳聽覺,也間接拉動濃厚警戒,人偶知覺不像人類遲鈍,經過快速演算立即驅動反應,周遭厚實白霧也不阻礙馴獸師的視覺與判斷,毫不費力繞走二個彎角順利發現聲音來源。披著帶帽斗篷蹲地身影與橫倒地面佈滿傷痕的軀體,路德唇角勾勒失去溫度的冰冷線條,一步又一步巧妙接近身後,在對方發覺之際伸手緊勒脆弱頸間施力往自身方向拖拉。
「又一個啊、這次能獲得什麼呢?不必害怕,我不會讓你那麼痛苦,高傲的人類。」
俐落將人壓制旁側壁牆仔細審視,那覆於頭部的軟帽恰巧順勢滑落透出髮色,淺褐色澤、熟悉不已的髮型,意識主動浮出符合的深深疑慮,為作進一步確認的拉翻讓彼此面對面正視,白皙面容右側惹眼刺青證實心底壓抑的推論。
「果然是你啊,你不是前往參加交際酒會,在這裡做什麼?」
「路德?你……」
或許是冒出的犄角迫使視線停滯,又或者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舉止,靜默沉澱互相交集的各種猜疑,那翠綠瞳眸逐漸矇上一絲自身與使人心惶恐事件互有關聯的抗拒神情,不再等待下一句疑問、也不給予反應的時間,將原先靠近的距離拉近更為密合,指尖抓握下顎曖昧細膩撫蹭,軟唇抵於耳際低語呢喃,就好似以甜言蜜語掌握獵物的惡魔。
「我不對同為人偶的你動手,但作為利益交換,把你的體溫給我吧。」
防止抵抗逃離的以長鞭綁縛梅倫雙手給予牽制,單足略微屈膝隔著褲裝布料輕貼下身淺淺蹭動,撥開側髮輕咬耳骨、以濕軟舌尖舔滑耳殼輪廓,精實身軀不自覺顯露輕顫反應惹起路德滿意不已的得意笑靨。
更進一步吮咬軟嫩耳垂、滑鑽耳窩細細舔繞,細指不顧軀體輕扭反抗的抽拿一張屬於對方的樸克牌,緩慢、殘忍銳利劃開包覆身軀的完好衣裝,藉由布料裂痕不費力撕扯拋扔、溫熱白皙肌膚也在失去遮掩之下裸露而出。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模樣嗎?」
惡質提問試圖勾拉羞恥演算反應,舌尖強制撬開緊閉軟唇伸入口腔,細膩舔過每一顆貝齒、脆弱黏膜每一處,捕捉逃離的軟舌相互交纏、來回磨蹭,深深奪取呼吸氣息磨弱耐性,彼此交融的唾液也因梅倫來不及吞嚥的由他嘴角滲出滴滑。
雜亂無法平復的喘息頻率、沾染朦朧水霧的翠綠色澤,眼前近似淫靡勾引人心的樣貌惹起暗藏的深層嗜虐心,將人壓制地面由上往下凝視,銀白髮絲如月光溫和灑落、光澤卻迷幻與淺褐參差交織,埋頭以齒狠啃鎖骨殘留密麻侵占痕跡,伴隨近似忍痛的咽嗚、頭部犄角傳來被緊握不放的感觸。
交歡不是藉由快意感受體溫、互相滿足?或許單方面的奪取不在範圍之內,但真的痛到需要忍耐?還是梅倫的感知系統出了差錯?路德的腦海無法容許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存在,挪移角度的啟口含住柔軟乳尖吮吻、恣意時輕時重拉咬舔舐,前一刻咽嗚在下一秒增添情慾聲調的低吟,碧綠抬眼注視相異轉變,撇除對方以手背遮掩軟唇壓低音量的舉止之外,面容夾雜一絲陌生的羞恥紅潤。
「難得一見的羞恥神情啊,梅倫。這裡變成這樣了呢,啊啊、喜歡我給予的吧?」
「住口…嗚嗯…竟然擁有這嗜好的你……才更令我…嗯……意外……」
倔強言語在軟嫩破碎語氣之下沒有反駁效用,僅僅助長路德戲謔的心思,配戴手套細指撫過腰際、精實腹肌,直接扣握半勃柱身感受熾熱溫度,惡意舔蹭鈴口泌出黏液拉牽淫靡細絲,隨後便毫不客氣咬掉手套藉由液體濕潤順利來回套弄,偶爾也撫握囊袋揉弄,無法得知是太過舒適、還是經不起陌生挑逗刺激,挺立腫脹慾望積存的白濁黏液赤裸噴灑於路德掌心之中。
黏膩白濁被曖昧抹於梅倫俊帥面容,換得雖是羞怒瞪視卻帶動沾染液體指尖竄入後穴的舉止,溫熱內壁緊緊包覆入侵手指,主動翻攪數次卻依然緊實,熱度燃去路德僅存的耐心,終究按耐不住解開褲裝、將人挪移背對自身的姿態將下身抵住穴口一口氣深推於內。
軟穴無法承受粗魯入侵的飽滿撐開撕裂,呼喊聲參雜無法平復的抽泣聲,像似安撫般路德放慢速度舔吻梅倫光裸背脊、黏膩啃吻後頸肌膚並拭去眼角泛出的生理淚滴,等待他適應接受才讓深埋體內的柱身遵從慾望驅使進出抽插。
「不…嗯……不要……啊……」
「嘴上說不要,呼……身體倒是非常誠實呢。」
黏膩質地水音夾雜腥澀氣息圍繞不散,羞澀肉壁在規律律動之下輕易接納並跟隨抽插微微翻捲而出,帶出的濕潤液體像似要滴落卻又不捨的流連停滯。
細指把玩梅倫再度挺立泌出愉悅液體的下身,漸漸加快抽送頻率,在最後進入深挺宣洩屬於自身的奪取佔有,而梅倫也攀向第二次的高潮,但在享受溫存餘韻之餘卻發現他雙眸閉合,仔細確認呼吸頻率不甚平穩卻存在,看來是接連承受過大刺激的因素導致昏迷。
馴獸師起身戒備四處張望,一道富含光源的招牌引惹他的注意,褪脫禮袍外衣包起魔術師裸露身軀,打理衣著並撿拾碎裂衣物布料的將人纏扶起,不再多作停留的即刻朝建築物方角邁步而去。
經過那晚侵犯界線的交合,二人就算不經意碰面相見也不再吐露以往熟稔的招呼問候,熱絡轉為降溫的氛圍不但讓部分團員驚愣訝異,還招引冷嘲熱諷的多餘揶揄,種種說法傳入高層耳裡也沒有過多激烈回應,周遭漸漸也就放任不再專注這個部份。
強勁風勢吹拂物品的雜聲、密實烏黑厚雲與潛伏其中的藍白閃雷示意天氣即將面臨轉壞,路德難得放棄演練心思置下同等門扉的隔絕布簾打算享受私人空間的悠閒,亞麻綠短絲、身著端莊紫調衣裝的少年時機恰巧的在布簾落下前一秒佇立於前,引惹注意無法忽略的重新提拉布料示意進入。
「公事還是私事?沒必要你不會主動找我對吧?布勞。」
「假如二者皆有,你會聽我說嗎?」
伴隨布勞邁步進入舉動而再度置放布簾來到一側拿出精緻茶具、茶罐,熟練沖泡對方最感興趣的紅茶。含帶熱氣的白霧散發一股濃郁茶香,為空杯注入溫熱琥珀色調茶液擺放少年面前便坐於對側坐位優雅的交疊雙腿。
布勞,馬戲團團長的隨身侍從,服侍工作之外也代為管理內部團員,實質權力並非最大、但對大部份的人等頗有影響力,導致不敢隨意招惹身為人偶的他,也因特殊原因無論什麼事都瞞不過他,虛幻包裝的謊言無法逃離他準確銳利的指正。
「不認為做得有些超過?再不謹慎會牽連整個馬戲團運作,我想你懂得不是嗎?路德。」
言語飽含嚴厲叮嚀的警告關心,之中隱喻那件交合讓梅倫因身軀狀況不良理由無法出席數天,低笑一聲,不以為意的勾拿盛裝新鮮臟器的瓶罐輕晃,浸泡液體產生的晃動線條牽動一絲愉悅滿意。燦金無感情的瞳眸僅是注視一眼隨即移開,是苟同?還是排斥?那對路德來說意義並不重要,要是抗拒早就安排驅趕指令而不是還讓他安穩待於馬戲團。
「另外有必須告訴你的壞消息,團長決定將擁有權轉讓他人退居資助者,雖然不難猜出應是跟你婉拒『邀約』有關,往後會繼續還是停擺還尚未確定,但基於各種原因還是提早讓你知道。」
權力轉移,在羅占布爾克不是什麼特別稀奇之事,這是早已預料無數次的結果,只是沒料到這天會如此急速來臨,表面或許不會有太多影響,對於底下的團員卻是極度擔憂的來源,誰能保證未知未來會有什麼變卦,這也更加奠定無法回頭的密謀決心。
「最後關於那件事,我找到能夠實現你所想的方法,你不須在『那一天』私自動手,但必須以離開這裡作為首要條件。」
「看來你似乎已經決定你的未來,再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嗯?」
細微不屬於自然風勢的摩擦響聲刺激感知,起身隱沒步伐頻率立於門口布簾,與布勞對望一眼、在布料浮冒不規則人為皺褶,俐落掀開將隱匿於旁的物體強制拎扯拖拉入內壓制地面。
「偷聽談話不是紳士該有的作為,你說是吧?還是上次的事沒得到教訓?親愛的魔術師。」
「咳……我是來找、咳咳、……你。」
冷哼一聲駁斥梅倫理由的路德鬆開雙手力道移動木櫃邊角倚靠,後者則藉由布勞好意伸出的手支撐起身,刻意不與投射而來視線為之相交,冷漠為氣氛建起一道看不見的阻隔牆面,咻--俐落接過硬生挑釁飛來的樸克紙牌,純白手套被劃傷細痕滲出的液體佔據失去原有純淨,下一秒卻將紙牌轉扔予布勞手中。
「真的都是你做的?」
「看過我的模樣、翻動不屬於你的物品還問這種愚蠢問題?別妄想我會繼續吐露你想要的答案。」
「你還是執意這麼做嗎?」
各自抱持相異想法;各自毫無退讓意味。
無意義語句一句飄來一句返回僅是換得無謂浪費寶貴分秒,馴獸師首先打破僵持拿持配掛腰際的墨黑長鞭轉身跨步停留魔術師身側。
--不想被牽連就逃吧、這裡終究是將被替換的『牢籠』而已,要不就安靜待在原地繼續作你魔術師的虛幻美夢。
冷淡犀利建議飽含縝密迴避心思,或許是立場、或許基於過去同僚,他不知道這份想法到底偏移哪一側。
分道揚鑣,不再與熟識人等相關,踩踏這條道路是他自身的抉擇、不允許任何人侵擾阻礙,更重要的也許是他不想看到同僚成為實踐希望的手下犧牲品,他明白梅倫提出質問的用意所在,一點點也好、轉移那不該插手的愚笨想法吧。
*
馬戲團即將轉手更動持有權利的消息在外側流傳快速、新任預定全數更替人員的消息也在內部傳遞,舊有人員紀念最終公演的日期在連署之下敲定,數天以來所有人沉溺於排演練習,部份面容失望憂愁、部分則好似已尋覓新處的充滿欣喜。
啪碰--
祝賀般彩炮跟隨爆炸音灑出亮麗彩帶,最終日,紀念卻隱含諷刺的字樣以旗幟、氣球裝飾整個馬戲團外觀,主帳篷充斥眾多前來欣賞的觀眾與大量喝采,寬廣舞台也以各式精緻光彩為演出內容作更多夢幻點綴。
在後台預備上場的路德沒有看見梅倫的身影,或許他理解用意的在演出前就逃離了吧?無聲勾起嘲弄笑意、順手撫觸獅子的柔軟鬃毛,接下來便是他獨身的演出,最精彩、也是最令人期待通往危險的腥紅深淵。
二聲突來有力的吼叫震撼全場,兇猛獅子、老虎各從左右側柵欄跳入舞台中央,伴隨驅散陰暗氛圍的多彩燈光照射,圓方高聳舞台的相異高度平臺以不同方式束縛數個裝扮怪異的人,隨後跟隨風壓現出的強力甩鞭響聲,那抹絳紅身影現身於最上方台座並跳躍平穩落地。
從猛獸追擊之下救出那些人是表演的主要內容,身為馴獸師的路德在獅子、老虎撲擊之前俐落往後單手翻躍,不時以冷冽鞭身甩擊地面讓注意力全數引誘至自身,接著便逐一朝向各個目標方向奔馳而去。
解開繩子、拿持鑰匙解開手銬、解開附上數個孔鎖的厚實鐵鍊、擊碎厚層玻璃等,從簡單至困難的方法各式各樣,但猛獸的注意力並非時常在路德身上,被綑住的人會掙動、甚至會呼喊,進而破壞預想以臨場反應同時分心於數個部份,這是最為困難卻也最吸引人的地方。
一切應是如此完美,就算演出全是運算安排所至,誰也無法預料這個突來的脫軌舉止。
解開纏縛最後一個人身上的七道鎖,接受眾人喝采的路德遲遲不退場、也不致上謝意,面容不失笑意卻帶出冷冽,那對漆黑犄角也由頭頂延展而出,在場觀眾認為是臨場增加的特殊表演,呼喊、掌聲雙方比原先更加熱烈。
鞭身以半圓範圍甩開,乖巧的獅子、老虎好似接收命令般上前越過安全柵欄範圍攻擊場下觀眾,由其他方向一同竄出的其餘動物也隨同撲上,不如上一秒歡呼的尖叫聲取代熱鬧升溫氣氛,橫倒的柔軟軀體與驚恐往外逃離的人群交織而成的前奏,那雙不再清澈的碧綠僅是殘忍沉靜注視,隨後從舞台一躍而下揮動黑鞭,一絲血腥氣息漸漸由濺出的濃稠液體擴散開來。
雙足踩踏沾染厚實血液地面,人類軀體、鮮肉與凌亂不成形的器官臟器散落周遭,馴獸師抹去噴灑面頰的血液舔舐,單手則拿取一顆跳動不已的心臟,猶如沉浸享受甜美果實的滋味之中,一道迅速如刃的銳利物體擦劃過路德左頰,細痕滲出的細珠匯集結合悄悄滑落。
路德側身瞇細瞳眸望向高處另一個方角,屬於梅倫的身影平穩佇立、修長細指指縫夾了數張慣用紙牌、傾露溫和笑意的面容卻飽含一層戒備,雖然明瞭他現時出現於此的理由,但也僅僅優雅輕笑一聲,不甚在意的彎身撿拾邊角沒入地面的樸克牌邊往上拋扔邊細細把玩。
--終究還是無法讓他改變想法嗎?
「沒想到你沒聽進我的話啊,真難得令我失望一次,為何不停止你那愚鈍想法?梅倫。」
「路德,要求人之前為何不停止你的舉動?」
「何時變得如此伶牙俐齒?與你對峙不是我所要的結果,不過、這樣勢必得一戰了吧。」
不再以任何言語交談,相交視線是即將扯斷緊繃的極限界線,猶如默契良好的搭檔般二人不差分秒同時出手,揮擊梅倫身軀的鞭身被緊密架立的樸克牌抵擋下來,但隨著多次承受強力鞭擊而逐漸轉為脆弱,在徹底崩裂之餘預備的多量樸克牌集中往路德方向扔射,卻被接續的巧妙揮掃逐一強制轉移角度無聲釘入地面,周遭存放的油桶、火把也被波及的升起助長危機的炙熱火苗。
雙方皆懷著邊攻擊邊削弱攻勢的相同心思,樸克牌有張數限制的弱點、長鞭則是鞭身長度影響著使用者,各自看透對手刁鑽缺失部分,像似不喘口氣的高難度特技表演、又好似專屬二人平時配合精湛演練。
最後一張樸克牌抵住馴獸師白皙頸項,長度略短的鞭身則纏綑於魔術師頸間,以推開力道強制拉離雙方距離之際,牌承受揮擊硬生往遠處飛離,鞭身也因角度削斷殘存鞭柄,這場對峙分不出一個實際勝負,二人卻依然沒有互讓的意味。
路德知曉梅倫不清楚自身隨身攜帶二種長鞭的習性,果斷扔棄鞭柄重新拉出另一條長鞭露出勝利在握的冷笑,但後者卻不吐露半句言語僅僅逐步走來。
嘗試揮動數鞭給予威嚇卻沒有半點效果,侵蝕冷靜的些許慌亂逼迫注入狠心抉擇,一鞭、二鞭、三鞭,不止撕裂衣裝布料也劃傷精緻肌膚,步伐沒有任何猶豫、退後,距離也拉近至能夠感受呼吸頻率的密合,突來一股溫熱從唇瓣傳來,輕柔貼覆夾雜些許曖昧吮咬,那被視為親密舉止的『吻』。
「……過於追求何物的你可真會引帶麻煩啊……路德。」
一絲穿刺痛覺侵擾短暫深沉思慮,從身後深刺連結彼此軀體的長型利刃顯現主要原因,眼前是揶揄滿足的神情,翠綠瞳眸閉合掩蓋不再發亮,刺青卻仍然如同星芒的閃爍搶眼赤紅,維持人偶運作的主要核心被破壞毀損,除非精密維修更動替換,不然形同另一形式的沉眠死亡。
他只是想要成為人,為何梅倫不能理解?
他只是想要成為人,為何卻要阻止自己拉向不苟同的終末?
就只差那麼一點點、差了一點點……
低笑帶著嘲諷一聲又一聲於空間之中瘋狂環繞,
被烙印敗落事實的馴獸師不自覺輕撫留於魔術師軀體的怵目鞭痕,逐漸模糊的心思嚐試在放棄與決定之間反覆掙扎,最終卻擁緊身下人闔眸一同墮入永無止盡的黑暗深淵。
*
--烈焰是見證一切的言語,細碎闡述無人能解的事實。
「到最後依然沒獲取任何信任是嗎?」
「他們從來沒有相信過我,我也從來沒有期待有所回應。」
各屬於少年與女性的交談在燃燒響聲之中格外清晰,二者身影不受影響佇立周遭那片依舊吞噬一切的無情橘紅火海,即便外圍開始聚集救援人等卻依舊無動於衷,直至一圈湛藍色彩光暈如漣漪往外擴散,時間分秒頓時不再流逝般停滯凍結。
「愚昧啊、堅持一次賭上全部,不過就特別賜予額外機會吧。」
「是的,僅遵您的希望,米…不、聖女大人。」
傾露細碎輕笑的女性身形化作一團烈焰消逝而去,少年抬頭仰望寬廣黃昏空際之餘向前邁進數步,一朵完全未被燃燒的白色石楠於花圃角落綻放純淨生命,像似延續絳紅栽種者的希望、又好似吐露隱密無形言語,伸手摘起低頭輕嗅氣味,隨即抬手輕甩、一個精緻金色鐘鈴憑空顯現手中。
叮鈴--叮鈴--
虛幻飄渺清脆鈴聲,那是作為葬送亡者的引導鈴音,卻是牽引下一輪序幕的連結絲線。
賜予實現願望種子卻選擇遺忘的使鞭愛花者,
藉由逆轉時光獲得重生的種子,抹消曾經擁有存在意義的記憶,
在伸展枝芽、憶起一切之時便抱有再次行使心願擁有權。
--『路德』,這個美麗的名字便當作是留存刻印,繼續鑲嵌於這個軀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