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ven
「嗯……這裡是?」金髮女子望著眼前陰暗的房間,唯一的光線僅有頭上的吊燈。
「歡迎來到星幽界,新的戰士哪。」清脆的嗓音響起,隨後一抹嬌小的人影出現在眼前,或該說……人偶?因為來者的身軀關節處不似人類,而是球狀關節。
「不好意思,能請教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還有……或許這樣很冒昧,但您是……呃……人嗎?」湖藍的眼眸有著滿滿的困惑,因為對方身上的球型關節非常的突兀。
「這裡是星幽界,不同於人間的所在,我乃聖女之子,是偉大的母親──炎之聖女,創造的孩子,奉母親之命接見抱憾而終的戰士,為達成母親報仇之願,妳將與宅邸的戰士們共同生活,直至我們抵達大陸的盡頭,重返人間進行報復,而妳們則能獲得重返人間的機會。」說話的過程中少女僅有眨了幾下眼睛,語調也相當平淡。
「……您的意思是我已經死了嗎?」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女子似乎想起什麼,神色緊繃。
「是,妳一定也有未了的心願才能接受母親的召喚。」
「那麼您所提的重返人間又該如何回去?我的身體不是已經……」
「無需擔心,母親的能力是相當強大的。妳只要能夠達成任務即可,其餘的問題可以詢問其他戰士。布勞!先帶她去她的寢室休息好了,畢竟剛抵達宅邸的戰士神智都會有點混亂。」
「好的,大小姐。小姐,能夠請教您的大名嗎?」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子,從陰暗處走出,向女子微微欠身。
「艾妲‧拉克蘭。魯比歐那聯合王國,奧羅爾隊的隊長。」艾妲站姿筆挺,報出自己的名字,最後一句話好似在確認著什麼。
「艾妲小姐,請您跟隨我走吧!」
「好的,麻煩您了。」
途中艾妲邊走邊觀察宅邸,屋內相當寬闊,歐風的建築,大廳擺設很簡潔,壁爐、長桌,看起來是平時議事的地方。
「這間就是您的寢室。裡面基本的設備都有,衣物也是。若您有任何需要的話,可以到大廳左方的廚房找我,或是到右方的大小姐辦公室找我。」
「非常感謝您。布勞先生。」
「不會,其實妳也可以稱呼我布勞就好。還有這座宅邸住著許多……嗯……特別的人,妳可能剛開始會不太適應,最後就是宅邸嚴禁暴力,即便對方是你生前的仇人。」布勞仔細地說。
「我知道了。」
「那麼麻煩您晚間七點到大廳用膳,順便認識宅邸的夥伴們。」
「好的。」
隨著房門關上,艾妲臉上的笑容也消失在臉上,看著陌生的房間,踱步到床上坐著。
「……魯比歐那的大家是否安好?最後的戰役到底怎麼了?」腦海中煙硝混合著血腥的氣味是那麼地濃烈,遍野的裝甲殘骸,已經分不清是敵方還是我方的屍塊,哀嚎、砲擊聲震耳欲聾。
「為什麼我想不起許多事?」軍中的生活、王宮裡陪伴年幼女王的往事像是遭砲火擊中碎成許多塊,遺落在戰場一般,只餘零星回憶。
「呃啊……」記憶的缺失與突如其來的奇異狀況大腦無法消化,讓艾妲覺得頭痛欲裂。
「唔……距離七點還有一個小時嗎?」揉著太陽穴看向時鐘。
「我先去沖澡,冷靜一下好了,等等還要去大廳,我現在不能失態。」
沖完澡之後,艾妲換上乾淨的襯衫與長褲望了眼時鐘。
「六點四十五,沒想到用了這麼久時間。」看來她這次的確受到很大的刺激,才會用這麼久的時間冷靜,苦笑了下,準備去大廳。
在抵達大廳之前艾妲已經聽到許多人交談的聲音,粗獷的、稚嫩的都有。
「欸!?是魯比歐那的隊長耶!妳是新來的!?」帶眼罩的男性大聲嚷嚷著,瞬間引起大廳人們的注意。
「您好,請問您是?」艾妲有禮的鞠躬道,雖然不認識眼前的人,但是從服裝上來看是古朗德利尼亞帝國的軍人,魯比歐那的敵對國,一來並不熟悉對方,二來有布勞的提醒,艾妲的敵對意識相對較小,反應也就不至於太過激烈。
「我是艾伊査庫,看來你不認得我了,這樣也好……」對方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但很快的拉回思緒,剛剛的情緒低落像錯覺一樣。
「抱歉,艾伊査庫先生,我剛來到這裡,記憶還有點混亂。」
「雖然如此,妳還是一樣硬梆梆的呢!哈哈!叫我艾伊就好啦!」
「欸!艾伊妳很不夠意思啊!自己跟新來的聊天。」有著淺灰短髮的男人跟艾伊査庫抱怨道。
「沒辦法啊!弗雷!我太驚訝了!」
「切!好了!好了!該開飯了!我們邊吃邊聊比較快!」
「大夥們!吃飯囉!」弗雷大聲地宣布。
用餐的氣氛相當融洽,大家聊著近況,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在場的有布勞、弗雷特里西、艾伊査庫、艾伯李斯特、阿貝爾、古魯瓦爾多、阿奇波爾多,七位男戰士,艾茵、史普拉多、蕾格烈芙、C.C.,四位女戰士。
「瑪格莉特跟羅索那兩個實驗瘋子還在實驗嗎?」弗雷特里西頗是不愉悅的詢問。
「瑪格莉特前輩似乎外出,羅索前輩實驗還沒完成。」C.C.也是工程師,因此回答了弗雷特里西的疑惑。
「嘖!妳等等拿點三明治過去吧!」
「好呦~」
用餐完之後有的成員留在大廳繼續談天,艾妲因為精神不大好先行離席。
「唉……」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嘆氣,昔日戰場上驍勇善戰的女軍官,面對陌生又破碎的一切也會感到無所適從。走向陽台打開落地窗,晚風徐徐吹來,帶走一點煩躁感。
「為了王國而生的正義,來到這裡還有存在的意義嗎?」外頭的月光溫柔似水,灑在單薄的人兒身上,眼眶盈滿淚水卻沒有落下,身為軍人的驕傲不允許她在他人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
「咻──咻──碰──」突然一個詭異的龐大物體從不遠處的樹林衝出,快速奔向宅邸屋頂,隨後一抹藍色身影落在艾妲的陽台上。
輕巧的落下。
「嗯?新來的戰士啊。」褚紅眼眸掃過艾妲,馬上作下判斷。
「呃……是。我是艾妲‧拉克蘭。」雖然感到錯愕,艾妲還是有禮的回答。
「瑪格莉特。」簡短的回覆。
「瑪格莉特!妳這瘋女人!不要大半夜的叫獵心獸出來!」艾伊査庫從斜上方的陽台走出對瑪格莉特叫罵。
「艾伊査庫你好吵,艾伯帶回你家的狗。」不屑地掃了一眼。
「誰是狗了!」
「好了,艾伊半夜講話不要這麼大聲。」
「艾伯──連你都袒護瑪格莉特是怎樣!?」
「你誤會了,而是半夜你這麼大聲的講會吵到其他人。」艾伯李斯特頗感無奈地推眼鏡。
「切!瑪格莉特妳給我記著。」聽完夥伴的解釋,艾伊査庫決定回房繼續睡覺。
「好啦!我也該回實驗室看數據。軍官小姐下次要哭記得躲在房內,除非妳想激起那些男人的保護慾那就另當別論。」
「我只是有點迷惘罷了。」
「呵……想太多只會庸人自擾。」瑪格莉特不以為意的評論完,打開房門離去。
「庸人自擾……嗎?」
黑色液體,咕嚕嚕地冒泡,黏稠滑膩,慢慢地脹大。
「喝──嘿──」即便來到星幽界,艾妲在魯比歐那養成的晨訓習慣,仍然沒有中斷,在宅邸附近尋找比較偏僻的空間進行活動。
「呦!挺認真的嘛!」
「弗雷先生早安!」
「哈哈!妳不用這樣叫啦!宅邸的戰士們幾乎都直呼名字的,除非是不熟悉的戰士。」
「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真是不好意思,這已經成了習慣。」
「慢慢來唄!需要我陪妳對練嗎?」
「您有空閒嗎?」
「有,而且很閒,阿貝爾那傢伙跟大小姐出門,沒人陪我對練活動一下身體,如果妳OK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好的!您說開始便行。」
「預備──開始!」話一落下,便竄到女軍官後方,手伸出準備抓住肩膀。
感受到後方的氣流有些微的改變,艾妲立刻蹲下往後掃腿。
「嘿!」對方退了一步,右手成爪往手臂掠去。
側身欺進對方不易攻擊的範圍,手肘向內一推,雙方一來一往的攻擊著直到太陽高掛天空。
「啊──痛快!艾妲妳進戰技巧不錯喔!」
「承讓,我也很久沒遇到可以跟我對練這麼久的人。」艾妲笑道。
「這樣笑才對嘛!」弗雷特里西拍了拍艾妲肩膀。
「您是指?我想我平常應該有笑才對。」
「不一樣喔~妳會笑沒錯,可是眼睛不會騙人,妳懂嗎?我知道剛來的戰士都會不適應,不要想那麼多啦。」
「是嗎?沒想到您也看得出來,您剛來到這不會焦躁嗎?突然被告知妳已經死了,記憶還出現斷層。」苦笑。
「會阿!但是久了就習慣,記憶會回來的,先等妳安定下來大小姐會帶妳出去戰鬥,有機會拿到怪物身上的硬幣,留著累積一定數量,可以請大小姐進行儀式幫助妳恢復記憶,我記得大概需要進行五次。」語畢眼神裡出現複雜的情緒。
「請問恢復記憶不好嗎?」
「怎麼會這樣問?」
「因為你和艾伊先生提到記憶眼神都有點複雜。」
「嗯……畢竟不是太愉快的回憶,可是當你取得一部分之後會更想要知道後續發展,有點折磨人哪……」
「您還好嗎?」
「還好……艾妲我知道剛開始會很痛苦,但請妳記得不要放棄,還有多看看宅邸的夥伴們。」祖母綠的眼睛認真地看向湖藍眼眸。
「好的,謝謝您。」
「不會,改天有空再一起對練。」
泡泡似乎縮小了點,不過成長速率還是大過縮小的速率,它──還在膨脹。
午膳過後有著茶灰髮色的布勞輕聲叫喚坐在屋內大廳的軍官。
「艾妲小姐。」
「是?」
「大小姐請您到宅邸後方的倉庫一趟。」
「好的。」
「請問是什麼事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小姐只這麼吩咐。」
「這不是裝甲獵兵嗎!?」眼前的巨大藍色裝甲兵靜靜地坐落在倉庫一角。
「是啊,這是妳的武裝獵兵,我請人送回來的,但是還不能完全發動,所以叫瑪格莉特來看看是不是還需要維修。」聖女之子語氣平淡地回,眼神澄澈看著艾妲。
「謝謝您!」看著昔日的戰鬥夥伴出現,艾妲神色激動,音量也不自覺的提高。
「不會,但是你可能要跟瑪格莉特一起看看該如何處理,我先回宅邸了。」
「好的。」說完走向瑪格莉特旁。
「瑪格莉特小姐,請問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有,你去把這些東西搬過來。」隨手給了一張清單。
「好的,請問放在哪呢?」
「有沒有看到那邊的大型櫃,全都在那邊了。」
雖然清單上僅有幾項,按照應對的名稱就能輕鬆找到,但是半數是常人無法搬運的金屬材料。無奈之下只好去找工程師詢問有沒有運輸工具。
「瑪格莉特小姐,宅邸有任何運輸工具嗎?清單上有幾樣不是那麼容易搬運。」
「有啊,獵心獸!」右手一揮,憑空出現一隻奇特的生物,身上布滿管線,表面是金屬製,外型像狗,體型卻比獅子老虎等猛獸還大。
「吼……」
「痾……恕我冒昧,牠能進行搬運?」
「怎麼你懷疑?牠能聽懂簡單的指令,又乖巧可愛。」工程師挑眉回道。
「好……」對瑪格莉特最後的形容詞艾妲決定無視。
在獵心獸的幫忙下,艾妲很快的完成任務。
「再來把這條管線接到後面的機器。」
「好。」
忙活一整個下午,事情終於告一段落。
「今天真的很感謝您,瑪格莉特小姐。」
「……瑪格莉特就好。」
「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不好意思。」習慣也不是那麼容易改的,艾妲回以一個苦笑。
「艾妲小姐。」
「是,請問布勞先生有什麼事嗎?」
「大小姐想要請您過去找她,要跟您講出任務的相關事項。」
「好的。」
「看起來還不太穩定哪。」看著金髮女軍官隨著侍從離去瑪格莉特小聲地說著。
「唉……這世界果然不能用常理來判斷。」艾妲坐在書桌前嘆氣,打開抽屜取出裡面的槍枝,這是她來到星幽界前的貼身槍支,每天進行保養,順便整理思緒。
……「您是說我們並不會死亡嗎!?」
「即便身亡也能重生,不正是人類最渴求的──永生嗎?」玻璃眼珠空洞地看著略顯激動的女子,提高的音量,微睜的眼,都在告訴她眼前的女軍官似乎很震驚。
「我們生命會有終止的一天嗎?」
「戰士們在星幽界的時間是靜止的,你們回到人間時間才會開始流動。」
「當我們重返人間時間會改變嗎?我們看到的還是自己的家國嗎?」
「這要視戰士的宿願,那些既成事實是不會變的。」……
「不死的生命嗎……沒想到來這裡會聽到呢……荒誕而不切實際的野心在這竟是如此輕易達成嗎?」湖藍的眼眸此刻深似海,晦暗不清的情緒充盈其中。
「哼──妳在想什麼?隊長小姐。」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艾妲的思緒。
轉眼便見藍色的身影,沐浴於月光下更顯妖異的紅瞳,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艾妲。
「不……沒什麼……」似是害怕被看出不對勁,艾妲輕斂眼眸。
「妳──在沉淪哪……」眼睛微瞇緊盯對方。
「您多慮了,抱歉,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如果您有事要找我,可以明天維修再談。」自認不動聲色的向外走去,卻不知在對方眼中看起來像是倉皇逃走。
「真是個麻煩的人,那麼,就希望會是場有用的實驗了。」
「獵心獸。」虛空破出巨大生物,工程師躍下騎著獵心獸消失在樹林中。
「哪、哪,艾妲姊姊是不是惹瑪格姊姊生氣了?」貓耳少女艾茵睜著圓潤的大眼問道。
「沒有吧?」除了苦笑還是苦笑,最近瑪格莉特總是以維修或是報答的名義差使艾妲做事,像是去瑪瑙採掘場挖取稀有礦物、去烏波斯的黑湖帶回烏波斯觸手,還差點連裝甲獵兵一起讓烏波斯捲進湖裡,這幾天其他的男戰士看她的眼神都有哀悼的意味讓她哭笑不得。
「嗯~瑪格姊姊雖然有時候很壞心,不過只有惹到她才會被整這麼慘呢~艾妲姊姊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少女天真地說。
「如果知道就好了。」輕嘆,如果是正當的事情拜託她,她會很樂意幫忙,只是最近有越來越無理的傾向,好幾次都想發怒,看到紅眸眼裡的戲謔卻又乖乖閉上嘴巴做事。
咕嚕咕嚕……脹大~脹大吧~然後~毀滅吧~嘻嘻~
泡泡裡傳來的純真嗓音搭配話語裡的惡意,詭異的氛圍漸漸蔓延。
微風徐徐,太陽的溫度壟罩大地,溫暖愜意,草皮上三三兩兩的人群,想要遊戲、對練就到寬廣點的地方,沒事做的在旁邊閒聊。
「瑪格莉特小姐,請問您要我挖這個洞是要做什麼?」問歸問,艾妲還是很認命地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
「嗯……填起來吧~」瑪格莉特笑的一臉人畜無害。
「我到底是哪裡惹到您了?」挖洞又填起來,這是她目前聽到最無理的要求,艾妲終於忍不住問對方,原先以為讓對方消氣就好,可是卻變本加厲。
「不知道耶~全部?還是裝可憐的樣子?」無所謂地說出。
「您到底為什麼要這樣無理取鬧?」額角青筋微跳,真的是受夠了!
「我是覺得還好呢~軍人不就是刻苦耐勞又耐操嗎?看妳隱忍的模樣挺有趣的呢~」語氣尖銳又冷淡。
「瑪格莉特!夠了!妳不要把人耍著玩!不要因為我不反抗妳就可以如此恣意!」
「這幾天妳把我當成什麼!?我不是妳的僕人!沒有那麼多義務!即便妳幫助我修復裝甲獵兵也不代表妳可以這麼做!」怒視眼前輕挑無禮工程師。
泡泡破了……傳出各種尖笑、咆哮,刺耳尖銳,感覺世界充盈惡意。
「哦~是嗎?這樣以後也不用找我修裝甲獵兵囉?」
「瑪格莉特,好了,不用這樣欺負人吧?」叼著煙的阿奇波爾多勸諫道。
「閉嘴!阿奇,你先把那礙眼的鬍子刮乾淨再說吧!」
「唔……我閉嘴……鬍子挺帥的不是嗎?」阿奇波爾多灰溜溜地離去,走之前還不忘嘟嚷幾句。
「我回宅邸再請大小姐幫我委託其他人,如果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大可以直說!不用假借其他名義整我!」
「瑪格莉特姊姊、艾妲姊姊,你們冷靜點好嗎?」貓耳不安地抖動。
「艾茵,乖喔~等我把她虛偽的面具拆下來就好~妳先去幫我倒杯水好嗎?我有點口渴呢~」瑪格莉特摸摸艾茵的頭安撫著。
「什麼面具!?瑪格莉特你可以不要這麼莫名其妙嗎!?」原本看見少女不安的神情緩和下的情緒,又讓對方挑起。
「妳也太沒自覺了吧?妳難道沒看到妳來到這裡一副自怨自艾的臉嗎?每天自己在旁邊嘆氣,鬱鬱寡歡的模樣看了就煩!妳以為妳來養病?沒看到其他人很擔心妳?」轉頭看其他人,確實從多數人眼中看到擔憂,這個發現讓艾妲非常驚訝。
「只會說沒關係、沒事!真是如此不要給我擺那種臉!不是妳的國家所以不想活了?不是你們國家的國民所以都沒關係?把妳那愚忠先放一邊可以嗎?誰不想回到人間?誰不想看著自己心愛的一切依然安好?」語畢瑪格莉特調頭就走。
艾妲愣愣地看對方離去,轉頭那刻似乎看到一串晶瑩在空中墜下。
「嗯?瑪格莉特姊姊呢?艾妲姊姊妳有看到嗎?」艾茵端著一杯水詢問眼前看起來傻楞的大姊姊。
「……我去找她!」說完馬上奔往瑪格莉特離去的方向。
從太陽高掛找到薄暮時分,終於在一處湖泊旁找到藍色身影,昏黃的夕色籠罩在她的身上更添一分傷愁。
「瑪格莉特……」躊躇再三,艾妲終於開口呼喚對方。
「妳來這裡做什麼?」瑪格莉特頭也不回,語氣有點低落。
「我、我是來道歉還有道謝的。」
「為什麼?」
「來到星幽界總是想著自己的事情,連其他人的關心都沒有注意到,如果不是妳今天跟我說,我可能都不會發現吧……真的很抱歉……」
「我只是看不慣不懂珍惜身邊人事物的人,人的生命或許多舛,但沒有無法顛覆的命運,妳知道嗎?我們更應該努力爭取,而不是活在過往,往事可以成為動力也可以成為束縛。還有,妳應該跟大家道歉,不是我。」瑪格莉特起身看著艾妲,眼神堅定。
「我回去會說的,今天很謝謝妳,瑪格莉特。」艾妲笑容溫煦道。
「既然這麼感激我,妳回去多幫我做點事當作感謝,我會比較開心。」
「妳就饒了我吧!」經過這次,她再也不敢惹上這名女子。
回到宅邸天色也黑了,屋內燈火通明,來到大廳,大家的眼睛直直射向晚歸的兩人,有擔憂、無措、詢問……。
「今天很抱歉讓大家擔心,謝謝你們的關心,我今後不會再如此。」艾妲真誠地鞠躬。
「嘛──回來就好。」
「下次有事先說,我們可以幫你擋著瑪格,雖然可能不久,哈哈!」
「有事可以跟我們說啦!不過瑪格的話要多考慮才行!」
「阿貝爾、弗雷你們不說話沒人會當你們是啞巴。」
大廳內此起彼落的話語無不透露著關心,讓艾妲感到窩心。
「總之,歡迎你們回來!瑪格莉特姊姊、艾妲姊姊!」
「嗯,我回來了!」這是艾妲來到星幽界後笑的最真實的一次。
有時候我們可以多依賴身邊夥伴,凡事自己承擔太過沉重,甚至會不小心傷害愛著我們的人。
「歡迎來到星幽界,新的戰士哪。」清脆的嗓音響起,隨後一抹嬌小的人影出現在眼前,或該說……人偶?因為來者的身軀關節處不似人類,而是球狀關節。
「不好意思,能請教現在是什麼情況嗎?還有……或許這樣很冒昧,但您是……呃……人嗎?」湖藍的眼眸有著滿滿的困惑,因為對方身上的球型關節非常的突兀。
「這裡是星幽界,不同於人間的所在,我乃聖女之子,是偉大的母親──炎之聖女,創造的孩子,奉母親之命接見抱憾而終的戰士,為達成母親報仇之願,妳將與宅邸的戰士們共同生活,直至我們抵達大陸的盡頭,重返人間進行報復,而妳們則能獲得重返人間的機會。」說話的過程中少女僅有眨了幾下眼睛,語調也相當平淡。
「……您的意思是我已經死了嗎?」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女子似乎想起什麼,神色緊繃。
「是,妳一定也有未了的心願才能接受母親的召喚。」
「那麼您所提的重返人間又該如何回去?我的身體不是已經……」
「無需擔心,母親的能力是相當強大的。妳只要能夠達成任務即可,其餘的問題可以詢問其他戰士。布勞!先帶她去她的寢室休息好了,畢竟剛抵達宅邸的戰士神智都會有點混亂。」
「好的,大小姐。小姐,能夠請教您的大名嗎?」不知何時出現的男子,從陰暗處走出,向女子微微欠身。
「艾妲‧拉克蘭。魯比歐那聯合王國,奧羅爾隊的隊長。」艾妲站姿筆挺,報出自己的名字,最後一句話好似在確認著什麼。
「艾妲小姐,請您跟隨我走吧!」
「好的,麻煩您了。」
途中艾妲邊走邊觀察宅邸,屋內相當寬闊,歐風的建築,大廳擺設很簡潔,壁爐、長桌,看起來是平時議事的地方。
「這間就是您的寢室。裡面基本的設備都有,衣物也是。若您有任何需要的話,可以到大廳左方的廚房找我,或是到右方的大小姐辦公室找我。」
「非常感謝您。布勞先生。」
「不會,其實妳也可以稱呼我布勞就好。還有這座宅邸住著許多……嗯……特別的人,妳可能剛開始會不太適應,最後就是宅邸嚴禁暴力,即便對方是你生前的仇人。」布勞仔細地說。
「我知道了。」
「那麼麻煩您晚間七點到大廳用膳,順便認識宅邸的夥伴們。」
「好的。」
隨著房門關上,艾妲臉上的笑容也消失在臉上,看著陌生的房間,踱步到床上坐著。
「……魯比歐那的大家是否安好?最後的戰役到底怎麼了?」腦海中煙硝混合著血腥的氣味是那麼地濃烈,遍野的裝甲殘骸,已經分不清是敵方還是我方的屍塊,哀嚎、砲擊聲震耳欲聾。
「為什麼我想不起許多事?」軍中的生活、王宮裡陪伴年幼女王的往事像是遭砲火擊中碎成許多塊,遺落在戰場一般,只餘零星回憶。
「呃啊……」記憶的缺失與突如其來的奇異狀況大腦無法消化,讓艾妲覺得頭痛欲裂。
「唔……距離七點還有一個小時嗎?」揉著太陽穴看向時鐘。
「我先去沖澡,冷靜一下好了,等等還要去大廳,我現在不能失態。」
沖完澡之後,艾妲換上乾淨的襯衫與長褲望了眼時鐘。
「六點四十五,沒想到用了這麼久時間。」看來她這次的確受到很大的刺激,才會用這麼久的時間冷靜,苦笑了下,準備去大廳。
在抵達大廳之前艾妲已經聽到許多人交談的聲音,粗獷的、稚嫩的都有。
「欸!?是魯比歐那的隊長耶!妳是新來的!?」帶眼罩的男性大聲嚷嚷著,瞬間引起大廳人們的注意。
「您好,請問您是?」艾妲有禮的鞠躬道,雖然不認識眼前的人,但是從服裝上來看是古朗德利尼亞帝國的軍人,魯比歐那的敵對國,一來並不熟悉對方,二來有布勞的提醒,艾妲的敵對意識相對較小,反應也就不至於太過激烈。
「我是艾伊査庫,看來你不認得我了,這樣也好……」對方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但很快的拉回思緒,剛剛的情緒低落像錯覺一樣。
「抱歉,艾伊査庫先生,我剛來到這裡,記憶還有點混亂。」
「雖然如此,妳還是一樣硬梆梆的呢!哈哈!叫我艾伊就好啦!」
「欸!艾伊妳很不夠意思啊!自己跟新來的聊天。」有著淺灰短髮的男人跟艾伊査庫抱怨道。
「沒辦法啊!弗雷!我太驚訝了!」
「切!好了!好了!該開飯了!我們邊吃邊聊比較快!」
「大夥們!吃飯囉!」弗雷大聲地宣布。
用餐的氣氛相當融洽,大家聊著近況,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在場的有布勞、弗雷特里西、艾伊査庫、艾伯李斯特、阿貝爾、古魯瓦爾多、阿奇波爾多,七位男戰士,艾茵、史普拉多、蕾格烈芙、C.C.,四位女戰士。
「瑪格莉特跟羅索那兩個實驗瘋子還在實驗嗎?」弗雷特里西頗是不愉悅的詢問。
「瑪格莉特前輩似乎外出,羅索前輩實驗還沒完成。」C.C.也是工程師,因此回答了弗雷特里西的疑惑。
「嘖!妳等等拿點三明治過去吧!」
「好呦~」
用餐完之後有的成員留在大廳繼續談天,艾妲因為精神不大好先行離席。
「唉……」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嘆氣,昔日戰場上驍勇善戰的女軍官,面對陌生又破碎的一切也會感到無所適從。走向陽台打開落地窗,晚風徐徐吹來,帶走一點煩躁感。
「為了王國而生的正義,來到這裡還有存在的意義嗎?」外頭的月光溫柔似水,灑在單薄的人兒身上,眼眶盈滿淚水卻沒有落下,身為軍人的驕傲不允許她在他人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
「咻──咻──碰──」突然一個詭異的龐大物體從不遠處的樹林衝出,快速奔向宅邸屋頂,隨後一抹藍色身影落在艾妲的陽台上。
輕巧的落下。
「嗯?新來的戰士啊。」褚紅眼眸掃過艾妲,馬上作下判斷。
「呃……是。我是艾妲‧拉克蘭。」雖然感到錯愕,艾妲還是有禮的回答。
「瑪格莉特。」簡短的回覆。
「瑪格莉特!妳這瘋女人!不要大半夜的叫獵心獸出來!」艾伊査庫從斜上方的陽台走出對瑪格莉特叫罵。
「艾伊査庫你好吵,艾伯帶回你家的狗。」不屑地掃了一眼。
「誰是狗了!」
「好了,艾伊半夜講話不要這麼大聲。」
「艾伯──連你都袒護瑪格莉特是怎樣!?」
「你誤會了,而是半夜你這麼大聲的講會吵到其他人。」艾伯李斯特頗感無奈地推眼鏡。
「切!瑪格莉特妳給我記著。」聽完夥伴的解釋,艾伊査庫決定回房繼續睡覺。
「好啦!我也該回實驗室看數據。軍官小姐下次要哭記得躲在房內,除非妳想激起那些男人的保護慾那就另當別論。」
「我只是有點迷惘罷了。」
「呵……想太多只會庸人自擾。」瑪格莉特不以為意的評論完,打開房門離去。
「庸人自擾……嗎?」
黑色液體,咕嚕嚕地冒泡,黏稠滑膩,慢慢地脹大。
「喝──嘿──」即便來到星幽界,艾妲在魯比歐那養成的晨訓習慣,仍然沒有中斷,在宅邸附近尋找比較偏僻的空間進行活動。
「呦!挺認真的嘛!」
「弗雷先生早安!」
「哈哈!妳不用這樣叫啦!宅邸的戰士們幾乎都直呼名字的,除非是不熟悉的戰士。」
「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真是不好意思,這已經成了習慣。」
「慢慢來唄!需要我陪妳對練嗎?」
「您有空閒嗎?」
「有,而且很閒,阿貝爾那傢伙跟大小姐出門,沒人陪我對練活動一下身體,如果妳OK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好的!您說開始便行。」
「預備──開始!」話一落下,便竄到女軍官後方,手伸出準備抓住肩膀。
感受到後方的氣流有些微的改變,艾妲立刻蹲下往後掃腿。
「嘿!」對方退了一步,右手成爪往手臂掠去。
側身欺進對方不易攻擊的範圍,手肘向內一推,雙方一來一往的攻擊著直到太陽高掛天空。
「啊──痛快!艾妲妳進戰技巧不錯喔!」
「承讓,我也很久沒遇到可以跟我對練這麼久的人。」艾妲笑道。
「這樣笑才對嘛!」弗雷特里西拍了拍艾妲肩膀。
「您是指?我想我平常應該有笑才對。」
「不一樣喔~妳會笑沒錯,可是眼睛不會騙人,妳懂嗎?我知道剛來的戰士都會不適應,不要想那麼多啦。」
「是嗎?沒想到您也看得出來,您剛來到這不會焦躁嗎?突然被告知妳已經死了,記憶還出現斷層。」苦笑。
「會阿!但是久了就習慣,記憶會回來的,先等妳安定下來大小姐會帶妳出去戰鬥,有機會拿到怪物身上的硬幣,留著累積一定數量,可以請大小姐進行儀式幫助妳恢復記憶,我記得大概需要進行五次。」語畢眼神裡出現複雜的情緒。
「請問恢復記憶不好嗎?」
「怎麼會這樣問?」
「因為你和艾伊先生提到記憶眼神都有點複雜。」
「嗯……畢竟不是太愉快的回憶,可是當你取得一部分之後會更想要知道後續發展,有點折磨人哪……」
「您還好嗎?」
「還好……艾妲我知道剛開始會很痛苦,但請妳記得不要放棄,還有多看看宅邸的夥伴們。」祖母綠的眼睛認真地看向湖藍眼眸。
「好的,謝謝您。」
「不會,改天有空再一起對練。」
泡泡似乎縮小了點,不過成長速率還是大過縮小的速率,它──還在膨脹。
午膳過後有著茶灰髮色的布勞輕聲叫喚坐在屋內大廳的軍官。
「艾妲小姐。」
「是?」
「大小姐請您到宅邸後方的倉庫一趟。」
「好的。」
「請問是什麼事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小姐只這麼吩咐。」
「這不是裝甲獵兵嗎!?」眼前的巨大藍色裝甲兵靜靜地坐落在倉庫一角。
「是啊,這是妳的武裝獵兵,我請人送回來的,但是還不能完全發動,所以叫瑪格莉特來看看是不是還需要維修。」聖女之子語氣平淡地回,眼神澄澈看著艾妲。
「謝謝您!」看著昔日的戰鬥夥伴出現,艾妲神色激動,音量也不自覺的提高。
「不會,但是你可能要跟瑪格莉特一起看看該如何處理,我先回宅邸了。」
「好的。」說完走向瑪格莉特旁。
「瑪格莉特小姐,請問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有,你去把這些東西搬過來。」隨手給了一張清單。
「好的,請問放在哪呢?」
「有沒有看到那邊的大型櫃,全都在那邊了。」
雖然清單上僅有幾項,按照應對的名稱就能輕鬆找到,但是半數是常人無法搬運的金屬材料。無奈之下只好去找工程師詢問有沒有運輸工具。
「瑪格莉特小姐,宅邸有任何運輸工具嗎?清單上有幾樣不是那麼容易搬運。」
「有啊,獵心獸!」右手一揮,憑空出現一隻奇特的生物,身上布滿管線,表面是金屬製,外型像狗,體型卻比獅子老虎等猛獸還大。
「吼……」
「痾……恕我冒昧,牠能進行搬運?」
「怎麼你懷疑?牠能聽懂簡單的指令,又乖巧可愛。」工程師挑眉回道。
「好……」對瑪格莉特最後的形容詞艾妲決定無視。
在獵心獸的幫忙下,艾妲很快的完成任務。
「再來把這條管線接到後面的機器。」
「好。」
忙活一整個下午,事情終於告一段落。
「今天真的很感謝您,瑪格莉特小姐。」
「……瑪格莉特就好。」
「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不好意思。」習慣也不是那麼容易改的,艾妲回以一個苦笑。
「艾妲小姐。」
「是,請問布勞先生有什麼事嗎?」
「大小姐想要請您過去找她,要跟您講出任務的相關事項。」
「好的。」
「看起來還不太穩定哪。」看著金髮女軍官隨著侍從離去瑪格莉特小聲地說著。
「唉……這世界果然不能用常理來判斷。」艾妲坐在書桌前嘆氣,打開抽屜取出裡面的槍枝,這是她來到星幽界前的貼身槍支,每天進行保養,順便整理思緒。
……「您是說我們並不會死亡嗎!?」
「即便身亡也能重生,不正是人類最渴求的──永生嗎?」玻璃眼珠空洞地看著略顯激動的女子,提高的音量,微睜的眼,都在告訴她眼前的女軍官似乎很震驚。
「我們生命會有終止的一天嗎?」
「戰士們在星幽界的時間是靜止的,你們回到人間時間才會開始流動。」
「當我們重返人間時間會改變嗎?我們看到的還是自己的家國嗎?」
「這要視戰士的宿願,那些既成事實是不會變的。」……
「不死的生命嗎……沒想到來這裡會聽到呢……荒誕而不切實際的野心在這竟是如此輕易達成嗎?」湖藍的眼眸此刻深似海,晦暗不清的情緒充盈其中。
「哼──妳在想什麼?隊長小姐。」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艾妲的思緒。
轉眼便見藍色的身影,沐浴於月光下更顯妖異的紅瞳,女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艾妲。
「不……沒什麼……」似是害怕被看出不對勁,艾妲輕斂眼眸。
「妳──在沉淪哪……」眼睛微瞇緊盯對方。
「您多慮了,抱歉,我有點事情要處理,如果您有事要找我,可以明天維修再談。」自認不動聲色的向外走去,卻不知在對方眼中看起來像是倉皇逃走。
「真是個麻煩的人,那麼,就希望會是場有用的實驗了。」
「獵心獸。」虛空破出巨大生物,工程師躍下騎著獵心獸消失在樹林中。
「哪、哪,艾妲姊姊是不是惹瑪格姊姊生氣了?」貓耳少女艾茵睜著圓潤的大眼問道。
「沒有吧?」除了苦笑還是苦笑,最近瑪格莉特總是以維修或是報答的名義差使艾妲做事,像是去瑪瑙採掘場挖取稀有礦物、去烏波斯的黑湖帶回烏波斯觸手,還差點連裝甲獵兵一起讓烏波斯捲進湖裡,這幾天其他的男戰士看她的眼神都有哀悼的意味讓她哭笑不得。
「嗯~瑪格姊姊雖然有時候很壞心,不過只有惹到她才會被整這麼慘呢~艾妲姊姊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少女天真地說。
「如果知道就好了。」輕嘆,如果是正當的事情拜託她,她會很樂意幫忙,只是最近有越來越無理的傾向,好幾次都想發怒,看到紅眸眼裡的戲謔卻又乖乖閉上嘴巴做事。
咕嚕咕嚕……脹大~脹大吧~然後~毀滅吧~嘻嘻~
泡泡裡傳來的純真嗓音搭配話語裡的惡意,詭異的氛圍漸漸蔓延。
微風徐徐,太陽的溫度壟罩大地,溫暖愜意,草皮上三三兩兩的人群,想要遊戲、對練就到寬廣點的地方,沒事做的在旁邊閒聊。
「瑪格莉特小姐,請問您要我挖這個洞是要做什麼?」問歸問,艾妲還是很認命地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
「嗯……填起來吧~」瑪格莉特笑的一臉人畜無害。
「我到底是哪裡惹到您了?」挖洞又填起來,這是她目前聽到最無理的要求,艾妲終於忍不住問對方,原先以為讓對方消氣就好,可是卻變本加厲。
「不知道耶~全部?還是裝可憐的樣子?」無所謂地說出。
「您到底為什麼要這樣無理取鬧?」額角青筋微跳,真的是受夠了!
「我是覺得還好呢~軍人不就是刻苦耐勞又耐操嗎?看妳隱忍的模樣挺有趣的呢~」語氣尖銳又冷淡。
「瑪格莉特!夠了!妳不要把人耍著玩!不要因為我不反抗妳就可以如此恣意!」
「這幾天妳把我當成什麼!?我不是妳的僕人!沒有那麼多義務!即便妳幫助我修復裝甲獵兵也不代表妳可以這麼做!」怒視眼前輕挑無禮工程師。
泡泡破了……傳出各種尖笑、咆哮,刺耳尖銳,感覺世界充盈惡意。
「哦~是嗎?這樣以後也不用找我修裝甲獵兵囉?」
「瑪格莉特,好了,不用這樣欺負人吧?」叼著煙的阿奇波爾多勸諫道。
「閉嘴!阿奇,你先把那礙眼的鬍子刮乾淨再說吧!」
「唔……我閉嘴……鬍子挺帥的不是嗎?」阿奇波爾多灰溜溜地離去,走之前還不忘嘟嚷幾句。
「我回宅邸再請大小姐幫我委託其他人,如果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大可以直說!不用假借其他名義整我!」
「瑪格莉特姊姊、艾妲姊姊,你們冷靜點好嗎?」貓耳不安地抖動。
「艾茵,乖喔~等我把她虛偽的面具拆下來就好~妳先去幫我倒杯水好嗎?我有點口渴呢~」瑪格莉特摸摸艾茵的頭安撫著。
「什麼面具!?瑪格莉特你可以不要這麼莫名其妙嗎!?」原本看見少女不安的神情緩和下的情緒,又讓對方挑起。
「妳也太沒自覺了吧?妳難道沒看到妳來到這裡一副自怨自艾的臉嗎?每天自己在旁邊嘆氣,鬱鬱寡歡的模樣看了就煩!妳以為妳來養病?沒看到其他人很擔心妳?」轉頭看其他人,確實從多數人眼中看到擔憂,這個發現讓艾妲非常驚訝。
「只會說沒關係、沒事!真是如此不要給我擺那種臉!不是妳的國家所以不想活了?不是你們國家的國民所以都沒關係?把妳那愚忠先放一邊可以嗎?誰不想回到人間?誰不想看著自己心愛的一切依然安好?」語畢瑪格莉特調頭就走。
艾妲愣愣地看對方離去,轉頭那刻似乎看到一串晶瑩在空中墜下。
「嗯?瑪格莉特姊姊呢?艾妲姊姊妳有看到嗎?」艾茵端著一杯水詢問眼前看起來傻楞的大姊姊。
「……我去找她!」說完馬上奔往瑪格莉特離去的方向。
從太陽高掛找到薄暮時分,終於在一處湖泊旁找到藍色身影,昏黃的夕色籠罩在她的身上更添一分傷愁。
「瑪格莉特……」躊躇再三,艾妲終於開口呼喚對方。
「妳來這裡做什麼?」瑪格莉特頭也不回,語氣有點低落。
「我、我是來道歉還有道謝的。」
「為什麼?」
「來到星幽界總是想著自己的事情,連其他人的關心都沒有注意到,如果不是妳今天跟我說,我可能都不會發現吧……真的很抱歉……」
「我只是看不慣不懂珍惜身邊人事物的人,人的生命或許多舛,但沒有無法顛覆的命運,妳知道嗎?我們更應該努力爭取,而不是活在過往,往事可以成為動力也可以成為束縛。還有,妳應該跟大家道歉,不是我。」瑪格莉特起身看著艾妲,眼神堅定。
「我回去會說的,今天很謝謝妳,瑪格莉特。」艾妲笑容溫煦道。
「既然這麼感激我,妳回去多幫我做點事當作感謝,我會比較開心。」
「妳就饒了我吧!」經過這次,她再也不敢惹上這名女子。
回到宅邸天色也黑了,屋內燈火通明,來到大廳,大家的眼睛直直射向晚歸的兩人,有擔憂、無措、詢問……。
「今天很抱歉讓大家擔心,謝謝你們的關心,我今後不會再如此。」艾妲真誠地鞠躬。
「嘛──回來就好。」
「下次有事先說,我們可以幫你擋著瑪格,雖然可能不久,哈哈!」
「有事可以跟我們說啦!不過瑪格的話要多考慮才行!」
「阿貝爾、弗雷你們不說話沒人會當你們是啞巴。」
大廳內此起彼落的話語無不透露著關心,讓艾妲感到窩心。
「總之,歡迎你們回來!瑪格莉特姊姊、艾妲姊姊!」
「嗯,我回來了!」這是艾妲來到星幽界後笑的最真實的一次。
有時候我們可以多依賴身邊夥伴,凡事自己承擔太過沉重,甚至會不小心傷害愛著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