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ven
那是被稱為最終的一戰。
他們是注定踏上這一步,懸浮在半空的王座莊嚴的迎接他們於這個世界的結束,從這塊突兀的土地鳥瞰過往的足跡,漫長的永生與能力似乎也顯得渺小無形。
並肩的是彼此支持多時的夥伴,不論生前死後,此時此刻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重生,一了前世的遺憾。
阿貝爾情緒相對的冷靜,即使他明白接下來會是場艱苦的奮戰,然而至始至今,他不無期待著每一場激昂戰慄的戰鬥。
僅僅只是有一絲細微的不同,大概是這是最後一場架的遺憾。他如此作想。
石製空曠的走道回響戰士的步伐,拍打著不單是每人的耳膜還有胸口難掩鎮定的脈動,所有人從心底的堅定。
但是這樣有如王座地基的堅定彷彿獨漏什麼令人困惑,卻沒有誰敢去思考,他們只是跟隨著全盤引導的人偶前進。
阿貝爾想起什麼,是某個生前隨性一瞥的場景,似曾相識。
啊,像是那個他出生的宮殿,最後狂奔而出的遙遙路程,甩不掉的是身後緊追的業和幽怨的血色。
附於劍柄的手更緊,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這次他逆著過往的方向走,走到了盡頭。
他仍清楚記得自己第一次揮劍的感動,是未瞭殺戮,掌握著力量的初始,不需思考而渾然天成的發揮,配合敵對的氣息與自己的心跳,沉淪於對戰的狂喜。
不過那終究只是理想,或者可以說是天堂才能擁有的幻夢,重新憶起都覺得當時的念頭是如此天真空泛,那麼的無知。
他不曾忘記利刃切開肉體的觸感,嫣紅飛濺的炫麗燦爛,那些是他曾經的血親,本是他生命全部的存在。
嗜血的興奮與殘暴的罪惡在靈魂刻上身為凡人的矛盾,他自那刻明白將貫徹他一生的嚮往以及導致這一切慘案的宿命,稱為劍聖那股無法抹滅的好戰。
後悔、崩潰,甚至自我放逐,他曾以心已死為藉口來迴避一切,因為死人不會需要對其他的死亡負責。
但是都已經過去了。阿貝爾無聲的低語。
他已經能駕馭手中的利劍,從他前一次沒有遺憾的戰死即可知曉,隨著碎片的記憶重回他的靈魂更加趨於完整,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對他而言不過是在星幽界餞別前的熱身,他將要重回最原始屬於自己的戰場。
這是終點,也是另一段路途的起始。
高聳恍若直入天頂的巨門在眾人面前自動開啟,直射出的光芒讓人短暫的失去視覺,他們見到了此行的目的。
眼前所見不論是傳說的聖女還是魔女,在他眼裡也只是一具稍顯巨大的骷髏,披上華麗的衣飾和目眩的光輝圍繞,比下面地表的骷髏要來的特別許多。這是阿貝爾首要的感想。
沒多久阿貝爾就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天真,連同對那股對自己力量的信念,對身為引領同伴前往現世這一戰成員的驕傲。
都在壓倒性的強大面前顯得脆弱無力,曾經縱橫戰場的戰神在世界創始存在之前也不過是一拍即滅的螻蟻。
在死撐硬磨的戰鬥僵持,骷髏將引導的人偶吸收,宣示著從他們來到這一開始的起因以及背後的種種,同時本來就巨大駭人的骨骸變形,幾乎彰顯著絕望的力量。
真是強到犯規的老巫婆。阿貝爾喘著氣想著,汗水混著血沿著臉頰滑落,他笑了出來,無聲無息。
他看著同伴一個個倒下,仍以沒有絲毫猶豫的步伐朝火焰包覆的聖女衝刺,揮砍著劍,甚至幾次連贏來的攻擊都懶得閃避。
好強。他嘴角染著不知道是自己還是誰的血紅笑著勾起,比心跳更快的步伐,與呼吸同流的劍勢。
真棒。鞭似的火舌朝他猛攻,他揮劍砍散,他感覺到從靈魂深處都劇烈的燃燒起來。
當四周已經所剩無幾沒被吞噬的區域,龐大圍繞紅炎的頭骨幾乎近的在伸手索及之處,他腳下的最後一塊土地也終於崩塌。
已經是最後了嗎。此時阿貝爾苦笑,帶著一絲遺憾,他更是握緊著手中的長劍,在空中揮斬出最後一擊的意志。
炎之聖女張開巨口,火舌擁上纏繞,將金色的戰士吞噬在耀眼的火光之中。